见佝背老者并未理睬自己,反是杵在原地自语傻笑,陈泽顿感整个人都不好了,脑门上瞬时布满黑线。尴尬之余,在听得对方言语之后,陈泽莫名生起几分玩笑之心,旋即问道:“老人家,你说这枚灰不拉几的鹅卵石是五色石?”言语间,指了指油布上那枚灰色鹅卵石,嘴角抽了抽,“就是女娲补天用的五色石?”
未察觉陈泽话中玩笑之意,佝背老者抬头端视前者几瞬,而后神态肃穆道:“女娲是谁,我不认识,但这枚五色石确是补天之用!”
佝背老者话音甫落,陈泽嘴角便是猛烈抽动,而后哑然失笑,“老人家,快别闹,告诉我,你是从哪个医院偷跑出来的,是第五医院还是南山医院?”
第五医院与南山医院均是江夏市有名的精神病医院。此时此刻,陈泽严重怀疑,眼前这佝背老者,很可能是名精神病患者思及此处,陡然收摄笑意,端详老者片刻,顿觉对方分外凄惨。一名精神病患者,深夜流落至此,冷风刺骨,无依无靠,若非自己发现,且施以援手,便很可能落得冻死街头的下场,想想便惹人唏嘘。也不知他是否存有子嗣,若有,倒真是不孝至极。
佝背老者听得此话,满脸狐疑之色,“第五医院?南山医院?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精神……”刚欲开口解释,陈泽蓦地止住,自己和个精神病患者解释作甚,便是说了,对方尚不定能否听懂,“算了,不说了,你只要记住,那里是你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言毕,不待佝背老者有所反应,陈泽便是利索地自内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子,而后从中抽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至前者面前,“对了,这个鹅卵石我买了,五十块应该够吧?”
见对方有些愣神,陈泽动作干脆,也不拖泥,直接将钞票不由分说地塞入佝背老者的手中,随后拾起油布上那枚灰色鹅卵石,转身便是朝着出租房的方向走去。日行一善。
心头畅快之际,陈泽步伐不免加快几分。
望着陈泽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瞅了瞅手中的钞票,佝背老者突地直起背脊,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呵呵,有趣的小家伙,早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音未落,只见佝背老者身形竟是陡然变得模糊、透明起来,不消片刻,便是连同街台油布上陈的十来物件一同消失无踪了。老者瞬息消弭踪迹,只余一片红格油布铺陈于街台上。此处街角恢复冷清,好似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时间瞬逝,不多久,距离街角不远的道路一侧,陈泽踩着稍显凌乱的步子,心中愈发慌乱。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五六百米的距离,这都已经走了快十五分钟,怎么还未看见出租屋所在的那幢筒子楼。
更使陈泽惊惧的是,此处街道,两端建筑竟是毫无二致,好似一个模子刻印的一般,便是身后屋楼亦是如此。陈泽分明记得,此处街景决计不是这般的,这条街道他走过无数遍,怎会记差。可面前景象却是如斯真切,双眼所见,该不会有假。
‘别慌、别慌,肯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陈泽于心底这般自我安慰道。
又行了五分钟左右,举目扫视周遭,不过目之所及,街道以及街道两端的屋楼,仍与之前分毫无差,且依旧尚未见到出租屋所在的筒子楼,一股惊惶的情绪徐徐笼上陈泽的心谷。
该不会是碰见传说中的鬼打墙吧?此情此景,对于从小沐浴科学唯物主义光辉的陈泽而言,无疑是世界观上的一次剧烈倾覆
怎么办、怎么办?恐慌之际,一则信息涌上心田,‘对了,传闻舌尖血至刚至阳是邪物的克星,兴许可以破了眼前困局,要不要咬一口试试?’可……貌似会很疼吧?心下一横,陈泽亦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算了,人死脸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几天不和女票么么哒了。’
有了计较,陈泽也便不再优柔。
然而,就在其刚欲张嘴伸舌之际,手中却是蓦地升腾起一股夺目的五色光芒。陈泽颔首下视,惊骇发觉,五色光芒竟是自攥于手中的灰色鹅卵石放射而出的。五色光芒迅疾扩散,旋即快速包裹周身,而后陈泽便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竟是慢慢变得越来越模糊,似有要沉眠或是消散的迹象。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陈泽心中莫名生起一个萦绕不去的念头……自己的女票,多水灵的白菜,还没来得及拱掉,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