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好一会,郑烬说道:“你想怎么打?”
冯翰远在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其实这次的计划很简单,弟子带轻装骑兵两万,沿着这条最近的路急行军,直奔克什,务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捣毁工坊。”
郑烬道:“就这么简单?”
冯翰远道:“这次突袭就是要讲究一个“快”字,只要能在鞑靼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到达克什,就算成功了大半。”
郑烬道:“不行,轻装奔袭三百里太过冒险。这次可不是在宣府城下,而是深入敌方腹地,万一敌人有所准备,半路设伏,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全军覆没,你难道不记得汉朝时李凌的教训吗?”
冯翰远道:“师父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是两万大军疾驰而行,只怕难以久藏行踪,若不一力求快,只怕就失去了突袭的意义。”
郑烬道:“求快是没有错,但是也不能像你这样,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对手毫无准备之上,未免也太不稳妥了。”
冯翰远道:“那师父的意思是?”
郑烬道:“你还是带两万人轻装急行,傅永带五千人携辎重随后跟进,我带步卒殿后,运送粮草。”
冯翰远心道,如此一来声势浩大,反而很难达成突袭的目的,但师父的意思也不能太过违逆,于是说道:“那弟子就依师父所言。不过,为了便于隐藏行迹,弟子希望师父和傅将军能晚两日出发。”
郑烬说道:“好,就依你所言。”
冯翰远道:“那弟子就依此计划准备了。还有一事,我想与诸位商议一下。阿尔木带来的族人,我想也不好都这么养着,有些青壮年的男丁,是不是可以到军营里领些杂活干?”
傅永道:“将军此法是不是不太妥当?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这些鞑靼人放进军营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承启道:“我倒是觉得可以,听说鞑靼人特别会养马,咱们正好可以跟他们好好学学。不过我是担心,咱们的士兵与鞑靼人的仇怨太大,如果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两边会不会打起来?”
冯翰远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可以专门挑会说汉话的,让他们打扮成汉人装扮,再下一道严令,应该问题不大。”
郑烬说道:“行了,阿尔木的这些人,你就自行安排吧。”
赵承启又说道:“将军,这突袭克什,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没等冯翰远说话,郑烬就说道:“此去路途遥远,风险又大,殿下虽然是我宣府参将,但终究是皇子,身份尊贵。上次殿下受伤,我等已经十分愧疚,若这次殿下再有什么闪失,我等可怎么和陛下交代。”
赵承启道:“父皇把我派到这里,不就是想历练我嘛,既然是历练,稍微危险一点也没什么。”
冯翰远道:“殿下,此战确实比较凶险,而且长途奔袭路上定然非常辛苦,我等实在不忍殿下受此折磨。而且万一陛下知道我们让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定会责怪我们,殿下还是别让我们为难了。”
赵承启听罢此言更是不依不饶,说道:“我虽为皇子,却也不是那种娇惯之人。父皇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我以皇子的身份压人,逼着你们带我去,这样父皇就只会责怪我,不会怪你们了。”
冯翰远无奈道:“殿下莫要开玩笑。”
赵承启道:“我没开玩笑,这次我是非去不可。我大周开国到现在,还没哪个皇子能带兵深入鞑靼腹地这么远,这个功劳我定要拿下,回去好与哥哥们炫耀一番。”
他这一番话,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冯翰远和郑烬却是听者有意,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下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冯翰远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此番殿下就做我的副将,咱们一起出征。”
赵承启一脸欣喜,说道:“谢将军!”
郑烬说道:“好了,都去准备吧。”众人散去后,郑烬来到地图前端详了许久,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推演着整个计划,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五日后,大军准备就绪,郑烬在宣府城门口为冯翰远和赵承启送行。前些天双方鏖战的烈焰之地,此时又变成一副壮行的悲壮之景。郑烬端起酒碗,感慨的说道:“说起来,老夫已有多年没有在此为大军壮行了,我大周也有多年没有大军远征了,老夫嘴拙,不会说话,在这儿就祝愿各位都能平安凯旋!”说罢,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碗狠狠的砸碎在地上。不一会,军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砸碗之声。冯翰远对郑烬一拱手,什么也没说,翻身上马,带着众将士缓缓的向北方而去。
走出来约莫有十余里,回头望去宣府已经模糊的几乎看不见了。赵承启正在发愁如此速度何时能到,忽听得冯翰远下令加速前进。赵承启好奇,打马上前问道:“将军计划何时到克什?”
冯翰远道:“三天。”
赵承启大感意外:“那每天要行军百里,之前和郑将军不是商量好每天行军不超过五十里吗?”
冯翰远道:“如此拖沓,谈何突袭。只有足够快,才能令敌人来不及反应。”
赵承启知道冯翰远特别在意速度,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于是忧心忡忡的问道:“可是连续三天强行军,就算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冯翰远道:“我问过阿尔木手下的鞑靼人。他们说,只要每隔三十里休息半个时辰,让马匹喝点水吃点草,马就累不死,只是会掉些膘而已。”
赵承启道:“这鞑靼人的话真的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