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听着听着停了口,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有些意外,抽笑一声:“哈,老东西想通了?呵呵,那我是不是要装模作样地叫他父亲?
“提前说好,我是不可能喊那个女人叫母亲的,还有啊,我睡哪屋?至少也要有个院子吧。”
荆轲漠然道:“你是长子,我是养子,我的屋给你睡,不过既然明天要拜家庙,你今晚得先沐浴净身,浴室已经在烧灶了,木桶漏水,只能浇浴。”
“可以可以,安排得很好,哈哈,你这弟弟还不错,也算分得清主次。”
方全笑着点点头,放下碗,打了个嗝,对着衣襟吸了两口沾在上面的米粒。
荆轲和阿代皱眉看着,他又指指自己的腿:“别愣着了,这边的绳子也帮我解开啊。”
……
……
浴室的灶膛里燃着熊熊火焰,上面的大锅“噗噜噗噜”煮着洗澡水。
边上还有桶凉井水,两样混合,抄起木瓢往身上一浇,方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起明天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搓着澡。
可他不是很想叫段全,方是他生母的姓,如果非要改,那就叫段方全好了。
窗外忽然“咔嚓”一声响,打断了他对未来的幻想。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下人路过,也没再多想。
之前看到过两眼女婢,长得不错,没准可以收房,还有那个的妹妹,啧啧,要是能……
“嘭!”
又是猛地一声巨响,方全皱眉正要开口喊问,窗外却突然闪过了几道黑影。
低沉地男声在院中交谈起来,听着像是偷闯进来的,光溜溜的方全当即蹲下藏在灶边。
“人在哪?”
“应该就在宅子里!”
“天杀的段然!害死我儿,我就要他的儿子来偿命!”
“他儿子还是个孩子,咱们真的要动手么?”
“呸!我儿养了二十年,让他的总角小儿赔,还便宜他嘞。”
“且慢,我下午才听说的,段家今天来了个私生子,二十多岁,不如就宰了这个人吧,年龄相当,大哥不亏。”
“真有此人?你可确定?”
“我也是听说的,但街坊亲眼见着他进门,应该不会有假,说是到晚上关门都没出来,肯定就在这宅子里。”
“好!就以他血祭我儿,走!分头找!找不到我就在门口等着,看他能往哪儿躲!”
接着是一小串四散的脚步声,有两人正在往浴室逼近,低声道:“这屋有光,进去看看。”
方全听得清楚,贼肉阵阵打颤,冷汗直出,心觉倒霉,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紧张地盯着大门,外面那人慢慢推开一条门缝,却被人从后面嘘声喊住:“大哥,前面有个二十岁的,估计就是那人。”
门外两人立即转身跟着他离开,方全稍稍松掉一口气,急忙披上衣服,胡乱一扎,衣衫不整地蹑手蹑脚靠近门边。
他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方全知道柴房旁边就是后门,他通过门缝往外瞧了两眼,见四下无人就赶紧出来,闷着头急步小跑,拆了闩一溜烟蹿出去,夺路狂奔。
城门已关,他就跑到博戏馆的后巷里窝了一宿。
次日早早地等着开城门,然后回到五鹿乡,以为这样就能踏实了,谁知当晚那几人又来了,在他的院墙外面低语。
“我听说段然的私生长子跟他长得很像,你眼睛瞎了,昨晚那人根本就不像。”
“是我看走了眼,不过我打听过了,段然给他养在外面的女儿办了套宅子,就在这乡。
“可不准再出错了!他到底在哪?我要他死!抽筋扒皮祭奠我儿!”
“具体是哪一户还得找,也不好挨家挨户的翻墙,不如我们白天再来,找个借口敲几扇门,总能找到的。”
“好!明天再来!”
方全一听这还了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他立即连夜打包,把所有能带的全带上,天一亮就启程出发。
至于去哪儿,不知道,反正是不能呆在卫国了,会被人追杀的呀。
他垂头丧气地赶路,也不知路在何方,总之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