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郡。
交趾郡的郡治龙编,是位于郡中东北,距离合浦城最近。故而,杨信不必沿途攻打郡县,可直向龙编而去,可谓“直捣黄龙”。
不过,他行军的速度实在不快。
原因之一,是粮草吃紧了。
朱符部是溃败,溃兵足足有数千,在杨信收拢溃兵后,又要连日操练以重振士气,人吃马嚼之下,消耗着实不小。
而合浦郡则很穷。
别说征粮了,杨信甚至得发放粮食,广撒恩德,来安抚因乱军弄垮的人心。
故而,他一面向北面数郡调粮,也是放缓了行军速度。
而如今,整个交州大半郡县已大半光复,杨信倒是后路无忧,不必担心有人断他的粮道。
而缓行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怠敌之计。
杨信很清楚,数万大军窝在小小的龙编城中,且不说粮草消耗剧烈,日久之后,对士气的打击也是极大的。
最初,张飞、太史慈、丈八擒豹、虞翻都被杨信放出,各领着一队人马,收拢溃卒,也是肃清残敌。
又过几日,虞翻却被招了回来。
这也是无奈之举,军中唯一通晓医术的,只有虞翻。
南方本就湿热,交趾郡更是瘴疠横生,虽然在杨信的严令下,所有人都必须饮用烧开的水,夜间入睡时也燃艾草以驱蚊虫,但依旧有不少人生病。
甚至,田丰都患上风湿,筋骨酸痛,难以入眠。
虞翻也就成了医师,负责治疗军中士卒。
而他也的确不负众望,很快找到了一种药材,名为薏苡[yì yǐ]。
薏苡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是对抗瘴疠的良方。
当年,伏波将军马援征交州时,就特地带回了一车薏苡籽,准备用作种子来种植。朝中的一些权贵小人之心,认为马援车中装的是私掠的明珠等珍宝。在马援死后,监军梁松嫉贤妒能,上书诬告马援搜刮了大量的明珠宝物,导致其蒙冤被谤,只能草草埋葬。
成语“薏苡明珠”,就是这么来的。
虞翻没法亲自出征,白天负责看病,晚上百无聊赖,映着月光读易经,时不时占卜几局。
却不料,他竟借此知命了。
对此,杨信心情复杂。
“只知道关公夜读春秋,”他忍不住感叹,笑着道,“没想到,仲翔夜读易经,竟也能知命……”
天才的世界,他实在不懂。
天命,——豫章。
此处的豫章,可不是后世某声名狼藉的书院。
其实,豫章的本意,是一棵神树,神异非凡。
《神异经·东荒经》就有记载:豫章高千丈,围百尺,斫之可占九州吉凶。
毫无疑问,豫章是上位天命。
而虞翻也获得了第一个天赋,名为“未卜”。
天赋“未卜”,其效果极为强大,竟可预知对手下一刹的动作。而且,随着虞翻占卜能力的上升,其预知的“提前量”也会越来越长。
简而言之,其效果即是“未卜先知”,“料敌先机”。
杨信却暗暗苦笑。
——鸡肋。
这是他的评价。
不是这能力不强,而是不适合虞翻。天赋“未卜”,若是落在张飞、赵云、太史慈等悍将的身上,能料敌先机,效果绝对拔群!
但问题是,虞翻自身实力不足,他只是矛术精妙,膂力却普通,速度也不快,即使能料敌先机,怕也没多大用处。
当然,也不是全无效果。
在大军混战时,他能判断附近敌人的状态,对局势更加游刃有余。
除此之外,他占卜能力,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提升。
……
张飞正领着部众游猎山野。
嗡~~
一柄丈八蛇矛飞出,矫若游龙,有凛冽寒芒震颤不止,将一名男子瞬间洞穿。而下一刹,那男子如同某种瓜果,竟是直接炸裂开来,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张飞的身后,许多士卒眼皮抽搐,既恐惧,又面露犹疑。
但还是有一名汉军士卒向前,抱拳道:“队率大人,此人是我脱离的汉军将士,不该乱杀的。”
“他劫掠乡野,杀虐孩童,还能算汉军吗?”张飞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少主说了,我们此来,是吊民伐罪的。他既然犯了罪,我自伐之,有何不对?”
他声音铿锵,如狮吼龙啸,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概,一众部众纷纷噤若寒蝉。
那士卒被喷了一脸唾沫,也讪讪回列。
张飞深吸一口气,神态渐渐平静。
刚刚南下时,他的确有几分茫然。
不同于劫掠成性的鲜卑人,乌浒蛮人的反叛,更多是被欺压后的反抗。有的时候,蛮人并没那么凶恶,汉军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正义。
不过,如今他已经悟透了。
想那么多干嘛?
少主让他记住三个字,——“观其行”。作乱者,无论汉军贼军,我自杀之;普通良民,无论汉人蛮人,我自抚之。
张飞向前几步,拔出了那杆丈八蛇矛。
蛇矛射爆了一名为祸乡民的士卒,甚至令其炸裂开来,矛身竟却没沾染半点血迹,依旧雪亮如初。
若细看,则会发现,这杆丈八蛇矛嗡鸣作响,无数细微矛影在矛尖上闪烁,浮荡不休。
这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天赋。
张飞抓住蛇矛,扛在了自己肩上,一脸懒洋洋的。
……
嗖~~
太史慈一箭射出,一名正在逃跑贼军应声而倒。
“跑得再快,快的过箭吗?”他微微蹙眉,又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什么,“嗯,这里怎么会有一座铜柱?你,去看看……”
太史慈眼尖,注意到在林中,似乎矗立着一座铜柱。
“是!”那汉军士卒得令,当即上前查看。
他看了几眼,露出惊讶之色:“大人,上面还有文字,是……汉文!”
“汉文?”太史慈闻言,表情也是古怪。
……
很快,太史慈的禀报,也引来了杨信等人。
“铜柱折,交趾灭?”铜柱巍然耸立,杨信读着铜柱上的铭文,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田丰已窥出端倪,却笑而不语,望向刘巴。
他自然是在考较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