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自活动下筋骨,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浑身上下发出爆豆般的响声,在陈安之将要开口时,突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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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亮起,自下而上,掀起不少冰渣,夹杂在呼啸的罡风中,一路犁出触目惊心的沟壑。
冰天雪地的地方,在更接近大山的天地,数不清的脚印像刀刻在厚厚的冰面一般,错综复杂,一个叠着一个。
天空是黑色的,视线从上往下落下来,下面依旧是黑压压的,狂风肆意吹拂着脸庞,甚至有夹杂的细小冰凌割裂出血线,瞬间涌出的鲜血初见空气,便凝成冰珠挂在脸颊。
这一方天地仅有的明亮是天雷游曳在云间,时而乍现的雪白电弧,还有地面兵刃泛着的幽光,以及那一道顶天立地的刀罡。
自文水城来的刀客出了一刀之后,却迟迟没有再拔出刀。
那一刀所向披靡,落在比大山深处更深的地方。
他仰望着刀光消失在遥远的北方大山,微微叹息了一声。
常将军不解,大山妖族更是不解,但接下来,他们明白了,脸色也陡然变差,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叫做惊慌失措的神色出现在除了刀客之外的每个人脸上。
方圆千里之内,大地动荡,山峰颤抖,坚冰碎裂,若蛮牛滚泥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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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轰然振动。
十万大山躁动不安,有供奉的庙宇,足足四十八座庙宇,内有供奉的金身泥塑泛起光辉,有金曦迷雾宛若瀑布流淌,落在地面成云雾缭绕。
与此同时,距离三州五地十万里之外的地方,一处散发着白色和冰蓝的陆地凭空而立,有很多的雪,还有很多的冰堆砌而成,虽然现在已是开春时节,这里的雪依然不停,凛风依旧刮得人肌肤如刀割。
如果此时风雪稍微小上那么一些,大概也能算的上赏心悦目这一词,只是目之所及的白雪,难免有些单调了。
浑身笼罩在白袍里的男子,脸色苍白,甚至连皮肤也是雪白的,尤为病态,如果不是那双漆黑宛若深渊的眸子,怕是只觉得整个人都与这雪地交融。
他缓缓地走着,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望向三州五地,唇角蓦然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一种洋洋得意的笑,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总要炫耀一番,可这种神态却总叫人讨厌不起来,像是书生明悟了道理,露出舒心的笑一般,宛若暖阳。
他许是走的有些乏了,在这漫天风雪中盘坐下来,自怀中摸出一枚簪子,眼神落在上面,满是怀缅之色,随后收起来,又取出一盏烛台。
青铜烛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这漫天的风雪里,居然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带着烧穿天际的温度,使得方圆十里的坚冰风霜瞬间融化,而后又冻结覆盖,这一切,不过一息之间,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也行是袍子实在太大,有些遮住视线,男子抬起一只手提了提头罩,露出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烛火蒸腾雪花撒发出的白色雾气缭绕在他面前。
渐渐的演化出很多景象,有一位刚要进入断崖门,却驻步略有思索的负剑少女,有一位站在山峰,背负双手眺望天空的锦衣少年,万里长城之前,持刀而立的刀客以及远处黑压压的饕餮兽群。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沉湖畔。
看着陷入苦战的白衣剑客,男子轻轻闭上眼睛,嘴角扬起意味深沉的笑意,有释然,有欢喜,有欣慰,却没有一丝不好,他闭上眼静思了很久,然后抬起头再次看向遥远的前方。
他缓缓伸出手,将漫天的风雪攥在手中,白色的曦光在指缝间流露出来,捏碎,又松开。
天空中有数不尽风雪,根本看不清前路,望不到归途。
但是他却好像看到了。
他看到了遥远的地方有一道粗若山脉的极光照耀下来,有数不尽或是苍老,或是年轻,或是完整,或是残缺的尸体在那道五彩斑斓的光中沉浮,没有生机,也没有声音,安静极了。
他轻轻笑了,先是轻笑,然后就是笑出声音,最后竟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十九楼,成仙路,成个狗屁的仙,有个屁的仙。”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平静下来,神情漠然,伸手在空中一抹,收回时,缓缓摊开手掌,手心赫然多了一缕烛火。
下一刻,男子将手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口起,原本指甲大小的烛火骤然放大,凝聚成一副青年和尚模样。
他在天空中,握着烛台轻轻划开一道裂缝,把那和尚轻轻往前一递。
“从今天起,你就叫做辩机了。”
做完这一切,男子才吹熄了那风雪都无法撼动的烛火,收进怀中,缓步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