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三千就蹲在山顶看天边的云彩,他在家族那边是很受关注的人,当然这里的关注并不是好事,他从小就被当做没有灵气的废物,加上性格也很张扬,在家族人的印象实在糟糕,每次走出屋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家族里同龄的孩子,都不会跟这个废物一起玩,不过他却从不在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跟下人的孩子照样玩的开心。
但那些玩伴终究是身份有别,时常没办法一起玩耍,在没人一起玩的时候,这个从小就不被看起的家伙,最喜欢蹲在草地掐草尖丢进嘴里细细咀嚼,或者爬到粗壮的树干上躺着。
不管怎样,这个小家伙总喜欢看天上的太阳,一直看着,也不觉得眼酸。
陈安之闭目吐纳,吸气时,漫天灵气如横挂瀑布横淌而出,蕴含着骇人听闻的气力,呼气时又如细水长流,轻柔至极,涓涓淌落。
摘叶坐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是想再次站到剑道最高处,但你要知道嘛,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对不对,总有一天会把你自己害了对不对?”
陈安之在漫长无趣的吐纳之后,终于轻轻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他伸出手,屈起手指,在空中轻轻敲了一下。
摘叶的身子没来由得往前倾倒,好似头顶挨了一下打,他愤愤抬起头,不满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盯着陈安之问道:“痊愈了?”
陈安之轻笑着摇了摇头,松开手露出掌心中的玉佩,说道:“只是大部分而已。”
此时,玉佩已失了灵韵,如普通的玉石没什么区别。
陈安之稍稍收拾,洗漱过后走出院落,来到山顶,正好遇到抬头看天的洛三千。
洛三千没有回头,伸出手掐根草尖丢进嘴里,笑着说道:“远山上的草尖跟我住的那边的味道不一样。”
少年把家族称为住的地方,而没有直接说是家族里的府邸。
陈安之没有开口说话。
洛三千比划着手,说道:“我住的府邸真的很大,院子里有一座小山,山上也有一片草地,那里的草是苦的,还有一点涩口。”
陈安之一直都觉得洛三千话很多,但他没觉得这样不好,因为他也是个话很多的家伙,只是恰好他不喜欢洛三千而已。
锦衣少年不傻,反而很聪明,他知道陈安之不想搭理自己,于是他说道:“在洛家府邸最深处有两个祠堂,一个大祠堂,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一个小祠堂,从我记事以来就从没有打开过,每当我,也只有我接近那里时,下人就会很惊慌地把我支开。”
陈安之稍稍提起些兴趣,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洛三千笑了笑,指了指天空,突然说道:“他们越不让我靠近,我就越希望知道,所以有一天我就把柴房的柴全都点着了,好大的火,洛家上上下下都乱成一团,我就趁这个时候,偷偷溜进那个小祠堂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有声音在陈安之的心海扬起,是摘叶以神念告知,“那个小家伙有古怪,他身上有生机,也有死气,生死参半,让我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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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
三州五地有剑断是非之说,一提及剑修,剑客,大多数人第一反应都是正非邪,虽剑修剑客不全是正气之辈,但由此也可看出剑多为正义。
所以剑灵,对于阴晦之物也最为敏感。
方才见到洛三千第一面,摘叶就萌生出极不舒服的感觉,再仔细看去,就发现这家伙身上有死气生机萦绕。
陈安之以心声问道:“还看出什么?”
生机死气只有剑灵、圣人或是天生祥瑞才能察觉到的,所以陈安之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不喜欢对方。
摘叶沉默片刻,说道:“他的三魂七魄全在。”
人有三魂七魄,生机死气,自那场黑暗动乱以来,三州五地的凡人修士,天生三魂七魄不全,像是被人凭空抽走一般。在这座正气天下,三魂七魄齐全的人,也只有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家伙和陈安之。
而生机死气,生机存,这人健康长寿,而死气现,则意味着这人命不久矣。这二者唯一能存,从没有均衡一说。
如今这两大怪事,居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一个走何安在老路的家伙身上。
这其中说没有蹊跷,陈安之断然不信。
陈安之想了想,关于三魂七魄不全的事,他一直有着疑惑,按说起来,现在的三州五地虽然灵气浓郁程度远低于三千年前,但也不至于影响到魂魄,最为关键的是,魂魄不全,居然还能生活,甚至修行,这在浩然天下哪怕三魂七魄只少一魂或是一魄,这人就无法如常人般生存,哪怕是圣人亦是如此。
陈安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锦衣少年有点意思,心中的疑惑,或许能从这个少年身上窥视一二。
见到陈安之一直沉默不语,洛三千干脆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翻进那座院子,却根本进不去小祠堂,我刚一落地就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那祠堂里看着我,整个身子就跟进了泥塘似的,接着我就看到门开了,有个浑身是血的光头站在里面,他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白玉佛像,他们都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