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可还想买了?”
岑鬼将双手环抱胸前,捏着下颌思索道,“纵使大爷我想临时反悔,可这衣裳毁了个配饰,你也能借此讹上大爷我一笔吧?”
老板娘摆了摆手,澄清道,“这位公子可千万别这般想,做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和气生财......至多,也就要您赔个五千金吧。”
岑鬼被老板娘的开价给惊笑了,“五千金?好大的口气。”
老板娘面上却仍悬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半身家和五千金,公子您做个选择吧。”
岑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服的意味,“原本你若是让大爷我选买或不买,大爷我定是二话不说便买下了,可如今你偏要说买或者赔,再买岂不就显得大爷我好似是为了逃避责任才买的?你让大爷我未来的夫人如何看我?”
老板娘盯着岑鬼的眼睛,笑吟吟地说道,“那就要看您的一半家产够不够抵这五千金了。”
“你倒是会赌。”岑鬼低头冷笑一声,努力克制着心头上涌的不屑与不耐,“便不怕大爷我是个一穷二白的,浑身上下指不定连五十金都掏不出来?”
老板娘捂嘴笑了两声,伸手指了指岑鬼腰间的盘龙玉佩,“说五十金都掏不起,那是不可能的,便是这玉佩当上一当,那也够个五百了,当然您若当真想用五百金就随随便便将我打发,那这店,您可能也出不去了。”
说罢,拍了拍掌,店门前当即围来了四五名壮汉。
岑鬼回过头去瞧了瞧店外的架势,根本不放在眼里,却对这位老板娘的胆识感到十分佩服,“开黑店啊?想抢钱不成?”
老板娘闻言将十指交叠,放在腰侧,微微颔首,行了个致歉的大礼,“公子说笑了,若是先前没弄丢那颗珍珠呢,您眼下大可以甩手离开,只是那珍珠我也是花了钱的,您若是就拿个五百金出来打发人,我那亏了的四千五又该找谁说理去?还望公子能够理解,海涵。”
一直在旁不曾说话的尉迟玹终是站了出来,将身上的衣裳悉数脱下,叠好交还给老板娘,并承诺道,“衣裳是我弄坏的,还望店家不要为难他人,五千金,我会凑足数目交还给店家的......”
不知为何,一同尉迟玹说话,老板娘的语气便软了下来,颇为心疼地宽慰道,“五千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可千万别勉强了自己。”
岑鬼本还很不服气,可一想到尉迟玹身在陈国那会儿,哪怕深夜时分也得摆摊变卖字画过活,心里头的骄傲气劲便顿时消散了大半,赶忙将尉迟玹手中的衣裳夺了回去,转头问老板娘,“五千金,不......一半家财是吧?”
老板娘双手叉腰,点了点头。
岑鬼便同尉迟玹小声说道,“尉迟,你去将苏植唤来,同他阐明这儿的情况,让他带足了钱,钱不够就别来见本大爷。”想了想,生怕尉迟玹误会了什么,又忙补充了一句,“是让他别来见本大爷,不是说你,你想见随时都能来见。”
尉迟玹面上似有些无奈,嗫嚅片刻,却也未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店铺大门。
半个时辰后,苏植果真带着十驾马车赶来了。
老板娘将马车挨个检查了遍,发现每一驾上头装着的竟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从未见过如此大手笔的老板娘吓得一时僵在了原地。
岑鬼走上前去,整个人往马车上一靠,双手环抱胸前,得意地同老板娘笑道,“这是大爷我为王爷时所积攒下的财产,你说你要一半,大爷我觉得还不够,不足以显示大爷我对未来夫人的真心,所以这剩下的一半,你也一块儿拿去吧。”
“如何?这样可能看出本大爷对他的矢志不渝了?”
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宫路上,岑鬼同尉迟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尉迟玹怀中捧着装呈无垢的三个锦盒,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岑鬼也自知此番好心办了坏事,惹了不少尴尬,而且买衣裳的钱还不是自己挣的,便也不敢居功自傲祈求讨赏,只敢坐在一旁偷偷打量尉迟玹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玹终于开口了,说话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你......”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口气,“她这是不知晓你王的身份才敢如此胡来,你为何不肯早些说出口?偏要奉送了那般多的银钱?”
岑鬼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冷漠斥责,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大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大爷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什么都可以不要,虽然那些钱是卫渊的不是大爷我的,说起来没甚的说服力......”
“当然若她敢要这半壁江山,大爷我也会毫不吝啬地奉送给她......”
尉迟玹合上双眼,语气似有些沉重,“胡来。江山岂是说拱手便拱手的?”
岑鬼听后反倒笑了,“因为这江山,初衷也是为你而治的。”
尉迟玹闻言便不说话了,一直沉默了好久,好久。
直到抵达渊王府所在的岔路口,须得下马分别了,尉迟玹方才在起身前淡淡地说了一句,“到头来这衣裳也不适合迎神的日子穿,还需重买一件,若你改日有空的话,再去旁的地方看看吧。当然你若不愿,我便自己抽个日子去买上一套。”
说罢,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马车。
徒留岑鬼一人坐在原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尉迟玹这是在主动约自己出门吗?幸福来得也未免太过突然了些。赶忙撩开马车车帘,将头探了出去,朝着尉迟玹的背影大声喊道,“大爷我有空!随时都有!”
在岑鬼看不见的地方,尉迟玹微微挑起嘴角,释怀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