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中有一片碧湖,湖中种满了青荷。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碧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在细雨朦胧里很是讨喜。
李云站在荷塘前,看着雨水汇集在荷叶上,滴落湖面,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来,怔怔无言。
这些天,他经常想到安阳县的悠闲生活,想到自己为博佳人一笑绞尽脑汁,想到自己与狐朋狗友一道厮混,想到四处游历看过的名川大山。
可他还是放不下这里。
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而是放不下心尖儿的那个人。
他若就此离开,以后应当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可他若不离开,又能如何呢?真的等他的萧贤弟将他牵扯其中,然后无辜受累?
这些天,朝堂中的言论,街巷间的谣传,所有的事都在朝最不好的方面发展。
他不知道萧风想做什么,可他也不敢赌。
他忽然想到当初在安阳县父亲的劝告,他信誓旦旦说,必然是萧风想办法救他,可如今,知道了萧风身份,他反而不信了。
一条金龙,为什么要学着泥鳅在泥里打滚,还要与泥鳅称兄道弟,他接受不了。
不过,他现在纠结的是,前些天有人给他寄了一封信,让他交给陈辞钧,他犹豫了。
因为寄来信的人是飘缈楼,那就是萧风。
可他到底要不要帮忙?
“夫君,这可是你的?”素娟自走廊里小跑过来,将一封信递过去。
李云愣了一下,“你在哪里找到的?”
“床下,我想应该是你起床穿衣时掉的。”素娟温和解释了一句,“不过,为什么不放书房呢?”
李云迟疑了下,笑了笑,“也无关紧要,丢了也无妨。”
他顺手丢进了荷塘里。
“哎……”素娟本来想拦,可惜晚了一步,不由无奈一笑。
……
萧武天最近很忙,忙得焦头烂额。
一方面要应付群臣与戍边将士的发难,一方面要应付民谣之事的影响。
这两件事,单独拎出来一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两件凑在一起便是大难事。
战事可再起,以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却不能因为民谣的事。
萧风之前做的事是一个疙瘩,
溪风不能因为一个有瑕疵的太子与其余两国开战,否则将士们与大臣们都会心有怨怼。
他若想按他的计划,除了让飘缈楼自己出来,便只能将萧风推出来,所有罪责推到这孩子身上。
可近来,飘缈楼便如同凭空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觉得在郦蜀二州可以找到些线索,可却鞭长莫及。
难道真要让他杀了那孩子?
他舍不得。
这是他跟夜雨涵唯一的孩子。
他自然知道,这是萧风的后手,可萧风如今已经是那副模样,他连冲萧风问责都没办法。
面对那么一个木头一样的人,打骂呵责如同对牛弹琴,因为那孩子连你为什么打他骂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才想明白萧风为什么要回来。
萧风是来威胁他的。
挑起征伐,拿萧风祭旗。
或者,三国继续这般安定,萧风继续做他的笼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