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曹操没有推辞,站了起来。
何进又问道:“本初为何未来?”
曹操说道:“铸成如此大错,本初已无颜面见府君,特着我前来认罪。本初正在家中,恭候府君发落。”
曹操说得好听,袁绍就是好面子不好意思来,何进如何不知道。所谓在家中恭候发落,托辞罢了。但话已至此,何进也不想再深究了。曹操几句话做足了姿态,何进也不好无所表示,便问道:“孟德,你可知我怒在何处?”
曹操心想怒在何处,不就是怕一旦事情彻底败露,揪出了袁绍、丁晓和自己等人,再牵连到他自己吗?当然,这话曹操可不能说,只是说道:“嗯……恕操愚钝,不知府君深意。”
“唉!”何进叹了口气,说道:“伯霈,高洁上士,我素来喜爱。其蒙冤受辱,我心难忍!更者,同行囚徒中,有我诸多名士故友,我岂能任其受难?若是早与我知,有我从中斡旋安排,料想不至有今日之事败矣!尔等鲁莽行事,非但救不出伯霈及诸位故友,更险些铸成大错!”
何进这几句话一说完,曹操如何还不知道何进的用意,事已至此,又不能真把袁绍、曹操等人抓起来问罪,只能空口白牙一番,也算做个顺水人情。曹操再一次跪拜在地,口中说道:“府君大义,我等今日知矣!实是愧对府君!愧对府君!”
何进又抬了抬手,虚扶起曹操。曹操起身,问道:“陛下已将劫囚一案交由府君审理,不知府君作何打算?”
何进叹了口气,说道:“唉!且不说这如山案牍,若是查不出所以然,陛下必然责罚。若是果真彻查,这……这……孟德啊,计将安出?”很明显,知道真相的何进,更是进退两难。
曹操坏坏地笑了笑,说道:“府君不必介怀,只需拖延些时日便好。”
何进来了兴趣,急忙问道:“如何?”
曹操说道:“陛下圣明聪慧,想必已知其中关键。将此案交由府君,便是想借府君之手平息此事。府君只需着人日夜整理文案卷宗,反复斟核校对,做出全力彻查的样子,拖个几十日,不出结果,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惊天大案,亦消于无形。”
何进心中仍然疑惑,说道:“嗯……此事可行?”
曹操回答道:“陛下若是真想彻查,如此大案,交由三司共审也不为过。更何况还有十常侍、蹇硕等陛下亲近之人。若非想含混而过,岂会交由府君?”
何进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曹操所说。知道这一些列事件来龙去脉的人,都能猜出策划、参与劫囚的人与何进或多或少有关系。他自处在嫌疑之中,天子还是任他去查案,正是想找个台阶下,翻过这一篇。何进细细品味,点了点头,沉吟一番,说道:“嗯……若真如此,甚好,甚好。”
何进心情由阴转晴,便又说道:“伯霈应已押入帝陵,尔等可能解救?”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若能在帝陵中救出伯霈,我等也不至于兵行险着啊!”
何进说道:“帝陵即将完工,民工已散,尚有八百刑徒,向来由射声营万余人驻守,尔等切不可再用强!”射声营,北军五营之一,工射者也。冥冥中闻声则中之,因以名也。营中主力部队为轻装弓弩兵,战力强劲。何进也只是多说了一句,即便不说,袁绍等人也不敢杀入帝陵劫走姜泫。之后,何进又说道:“不能力取,可能智取乎?青风丁孟晨,可能再助之?”
这句话,也是问到了曹操等人的痛点。曹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难矣!不瞒府君,雒阳城中,青风虽一家独大,却也并非一手遮天。邙山刑徒,青风便一直难以插手。更何况,青风不少死敌,都已徒刑帝陵。彼等拉帮结派,只等大赦出山,与青风为敌。孟辰若不出手还好,但若出手,让邙山刑徒知晓伯霈与孟辰交情深厚,反而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