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锋笑了笑:“你要明白一件事。十六常使不会闲到去在意一个普通人的死活。更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与我们大打出手。”
墨霜纠正:“他不是普通人。”
“即使珈蓝珈的那十六个职权者还记得他又有什么不同?如果他不普通,那么我认为,比起他活着,他们更希望他去死。”
“那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
无锋眼角微弯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站在我们妖族的立场上,他应该好好的活着?”
墨霜深吸一口气:“左权使应该知道铁鹰城。”
“嗯。你说。”
“那块地方是当年他们被驱逐目的地的必经之路。曼格西尔戈壁因为地形特殊而让那群人有逃离的想法。最终成就了铁鹰城。
对于这一段论述《荒云记》上写的也不甚清楚。不过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铁鹰城创立的起始缘由是一个望族触犯忌讳而遭到全庭审判。这个忌讳是关于‘信神’的言论。”
无锋有些不耐烦:“你想要在我面前卖弄自己背了多少书么,孩子?”
“不,我的意思是。人族在百年前因为信仰问题而重整过,但凡与职权者意见不符的都被驱逐或是绞杀。这样的处理方式只会使得一些东西被……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说到这儿,墨霜不由得顿了顿。无锋冷幽幽的看着他。
“现在,他们依旧会分为两个派别,一明一暗……我的意思是……”
墨霜觉得自己明明想的很清楚,怎的说出来似乎又有点乱?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人平衡自己人不是更好?……您难道不恨珈蓝珈么?”
无锋笑了笑:“你在揣测我?”
“不敢。”
“珈蓝珈我确实看不顺眼很久了。可这并不是个好理由。”
墨霜抬眸。
无锋纤长的手指在桌上叩出韵律:“按照你的想法,我不如让这个人只吊着一口气再将他送予铁鹰城,嫁祸给珈蓝珈不是更好?
更何况,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还尚未确定,就凭一个姓氏不能说明问题。”
“所以,你不是更应该留他一命?”
“如你所见,我留着。”
墨霜似是回想起贺平川的惨样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我记得,你把我从瀚海荒漠救出来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无锋秀眉一挑:“噢?”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既然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就不会再轻易的死。为了求生就会努力的活。”
墨霜一字一句的道:“活着就一定会有念想也就会有用。这些年来,我在你眼里就算卑微、成长缓慢。但我也在一步一步往上爬。”
无锋微微侧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死人的作用不会比活人更大。他活着比死了好。”
“这对于我而言病无差别。蝼蚁生死不过看他人心情。”
墨霜冷笑了一声:“我知道左权使之志不在这一方荒野地。铁鹰城既然能够在乱世里苟存不倒,就有它的厉害之处。‘蝼蚁’,不见得。”
“你这么看好他?万一不是呢?”
“他不会简单。我清楚。”
无锋斟酌了会儿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墨霜一愣,还待说什么却见那人已经向内堂走去。当下只得又随着引路人回他的天牢。
这次尚好,确切来说他并未因为打伤无锋而被严惩。
这几日除了关在天牢里粗茶淡饭外,倒是没有受到其他不好的待遇,好似就是一场面壁思过。
再过得四五日,他内伤大好也被放出来。
一被放出他便朝着朱雀所在急匆匆而去。在得知朱雀早已然恢复如初后他又开始担忧贺平川是不是真的被无锋折腾得半死不活。
走了半天弯路,最终他在孤山林的一处凉亭找到这个人,而这个人哪有前几日的半分死气?此刻正对着无锋举杯畅饮。
引路的鬼卞看见墨霜有些合不拢的嘴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上去一同品酒。
墨霜怀着满肚子的疑惑上去攀谈几句才知道,这贺平川哪有被关天牢受刑一说,几天下来不说玩遍了这儿的景致,那也被人带着在几处可供游乐的地方吃过喝过。
此刻,墨霜的脸沉得黑如锅底。他猛地把两道目光射向鬼卞,鬼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你不用看他。”
无锋见状似笑非笑又饮一口。“是我让他设的。”
墨霜皱眉,他不但不是傻子而且还有那么点聪慧,当下被之一点既透。
只是知道自己横竖被耍了又能怎样?这里无锋说了算,他也不可能掐着人家的脖子讨说法。
只是,这个贺平川也是跟他们串通好的?……
他这么想着又看向贺平川,贺平川却还在跟他嘘寒问暖甚至还问自己这几日去哪儿了,怎的也不过去看看他……这竟然是个全然不知情的。
墨霜僵硬的以品酒的名义陪坐了一会儿,这“品酒会”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结束,贺平川继续回去游手好闲,适才热闹的环境里又只剩下那么几人。
“为什么?”
墨霜见人走得差不多后沉声质问。
无锋微醺的苍白面色此刻微微透红:“我以前说过,凡是都会给你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