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刘义之率领船队渡过淮水,骑兵渡淮之后下船,刘义之亲率五百骑兵沿颖河河岸护卫船队。一路上有地方官府提供地方驻扎,行走起来到也不慢。五月十一,船队到达西华县,进入讨虏渠,向西往郾城而去。
再往北走,汝水水量不足,船只容易搁浅,刘义之就要弃船登陆,需要地方派一些役夫帮助运粮草。好在颖川太守李福早的了消息,等在了偃城,刘义之甩开大队,率一百骑兵向偃城而去。
这一路经过的地方乃是中原腹地,这几年饱经战乱,却是人烟稀少。一路上不时的见到一些坞壁,正在夏收的人们见到这百十骑,大都呐一声喊,纷纷往坞壁里跑去。刘义之见了,叹一口气,对身边的李原道:“这里的人饱经战乱,并不心向晋国,见到我们竟然像是遇到强匪一样,纷纷躲避起来!”
李原却道:“这也怪不得百姓们。晋国的军队,也未必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当年北伐的时候,就有不少晋军军纪散漫,抢了路上的坞壁!军队溃败之后,乱兵更是变本加厉,见到在外面的百姓,烧杀抢夺,毫不留情!”
刘义之想到当年收拢溃兵的时候,确实斩杀了不少为非作歹的溃兵,这些失去建制的士兵,没有了军法的约束,一下子便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想到这里,他叹道:“这些军将真是目光短浅,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光靠着几千兵马有什么用处,终究还是得靠住在这里的百姓,同心协力,才能守住这里。要不然便如现在,出了驻地,就算不得晋国的领土了!”
李原冷笑道:“这些坞壁的人却也不是什么善类,若非我们人多,看着精悍,只怕打劫的都有呢!”
刘义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想在这片土地上站住脚,横征暴敛固然不行,一味地绥靖更不行,还是阿全说得对,在这里得软硬兼施才行!”
一路无话,中午时分已经到了偃城。这是一座小城,城里并没有多少人口,晋国在这里也没有再设县,只是有零散的人散居其间,颖川太守李福带了五百士兵驻扎在此。
“末将刘义之见过将军!”
李福今年四十九岁,多年的军旅生涯,身板非常硬朗,他伸出一双大手,把刘义之从地上拉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贤侄好气魄!洛阳残破,陈佑守金镛经年,除了你和沈劲,还没有人主动申请到那里戍守!你刘家几代忠烈,本不必如此啊!”沈劲是刑家,急于为国立功,以洗刷家族耻辱,刘家在军中的人物不少,
刘义之坚定地看着他,说了一句从刘牢之那里听来的话:“*******,*******!我彭城刘氏世受国恩,岂能不思报效!”
“好,好,好!”李福满脸喜色,大笑几声:“有如此忠臣良将守护旧都山陵,真是我大晋之福啊!”
刘义之看着开怀大笑的李福,心下惭愧:“这些场面话也就骗一骗你这耿直的老将!”
李福看着刘义之,越看越是满意。他是桓氏下属的老将,性情耿直,一心为国,这才被桓豁留下来守卫许昌,以对抗驻守蠡台的慕容垂。慕容垂军事才能高超,可惜受两代帝王猜忌,并不如意,手下也不过三四千兵马,这些日子正在图谋陈留郡。
“贤侄此来的时机不太好,正值夏收时节,征调民夫和牲畜都不太容易,这数量上嘛,可能满足不了你!”李福有些为难地道。
刘义之点了点头,对李福道:“末将原也料到老将军会有难处,我们自带了一些民夫,但是牲畜和马车就不多,还请老将军援手,末将愿意给一些补偿!”
“补偿?”李福诧异地道,“贤侄还真是大方!刘家现在富足到这个程度了吗?”
刘义之摇了摇头:“那里是刘家富足,末将这次外戍,还是举了债出来的呢!只不过如老将军所说,此时是夏收时节,白使唤人容易惹是非。”
李福想了想,问道:“贤侄能拿什么做补偿?”李福再不济,手下还有一些随军的兵户家属,此时听刘义之愿意给出补偿,难免有些心动。
“白糖、白酒、丝帛和铜钱。”出征之前,刘义之料到河南地方,市场崩坏,铜钱可能没什么用处,便多带了些稀缺的货物。
李福拍了怕额头,道:“我倒忘了白酒就是你家酿得了。有这些东西,我便能尽力帮你筹措人手了。不过,颖川的役夫只能给你送到襄城县,剩下的路,就要靠贤侄和襄城太守刘道则协商了。他和你同族,想必也愿意伸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