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入大学的第一天,也是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起点。
不过,对于真正的源头,江微生想不起来,就像一个人很难记清楚自己小时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有了记忆,开了智。
江微生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记忆,也曾仔细回忆过,只是模糊地记得当时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人,亲人也好,朋友也罢,仿佛自然而然的,自己一个人入学,一个人走进分配好的宿舍,一个人放下背包,拿出背包里的所有东西,放好,然后睡了一觉。
“唉,就算自己再蠢也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有问题的,因为规矩的不像话,当时的行为举止和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个按程序走的机器人。
而且当时好像是下午,也没理由睡觉,但当时一切的一切却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像钟表的指针一样,滴答滴答。”
这件事情是江微生一直逃避的,无能为力的,完全不知道线索该从何找起。
他研究过两百年的重大事件,但这个过程就像感觉自己有病的人去翻医药典籍,对照着病情特征看自己得了哪种病一样,最终会发现好像啥病都有,好像啥都和自己有关系。
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想着各种可能,也曾不断地回忆自己在旧世界的美好点滴,虽然自己在旧世界好像混的不咋滴,但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想不出什么结果,有时候会很慌,不过有时也会庆幸,这样离奇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很满足,若是前方有风雨,那便走过去吧。
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江微生的生活很随意,看看闲书,玩玩游戏,对于记忆中200年前的人们来说这近乎是神仙般的日子。
有时候他也会想,该干点什么吗?
好像没什么需要干的,这个时候他也会感慨自己人生的茫然,存在的意义。
就像在这物质极大丰富的当代,人们活着的成本越来越低,但向绝大多数人们眼中的高品质生活前进的路途却越来越遥远。
于是乎,人们很多的注意力便会放在精神世界,这也是某些高高在上的人奴役人们思想的捷径。
时代不同,人们关心的事情也极其不同。
江微生很羡慕那些奋战在科研一线,和团队一起解决科研难题的科学家,很羡慕那些为生活拼搏,奋勇前行的人们,也很羡慕那些“有钱”的人们。
但,羡慕这种东西永远只活在自己虚无缥缈的幻想中。
幸福生活唯一的必要条件是充实,简而言之是一种心安理得,但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沾染红尘太多,想要抽身很难。
想当初,想当初,谁还没有个期待着用往后余生去追求的梦想,可长大后,便是长大后了。
旧世界的那个人(自己),家境并不好,可以用贫穷二字来形容。
有时候也会想:假如当时家庭条件好,假如当时没遇见记忆中的某些人,,,会怎样?
想了想,还是会觉得当时蛮好的,至少比现在好。
想到旧世界的家,又想起新世界那个没怎么回去过的房子,都快忘记那栋房子了,因为不想一个人住,虽然在学校也是一个人住,但毕竟不一样。
人是群居动物,这一点天性很难改变。
想到这,江微生笑了:“把一个人丢进荒山野岭,那么对于荒山野岭之外的人们来说,被丢进去的人还算人吗?
除了他自己谁还知道他的存在?
这不就像我自己一样吗?
却也如同整个人类一样,在空旷的宇宙中踽踽独行,连自己从何而来都说不清,被整个宇宙所遗弃。
或许有人觉得我矫情,不就是孤独吗,不就是抑郁吗,不就是吃的太好了,吃饱了没事干吗。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抑郁的人是思想上的悲观主义者,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他们也有着普通人的烦恼,说的轻巧些,只是多了些烦恼而已。
极尽的悲观主义者释迦摩尼在他的大雄宝殿上刻着的是“勇猛精进”四个大字,我只能说,我思考的东西没什么用,但唯一的用处是保证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不同,我就是我。
这也是为了消除我自己的烦恼,不期望别人能理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大家都很忙。”
想到这,江微生轻叹一口气,思路又从九霄云外跑回来。
现代人们的最高追求是长生,当然,想实现这个追求,有钱就行。
保险箱公司的人造器官和医疗技术可以让人们近乎拥有大脑的寿命,而如何提高大脑的寿命是很多科学家研究的方向。
《征途》便是一个可以提升大脑寿命的游戏,也是公认的开发大脑潜能的科学项目。
玩家在链入游戏时,相当于在对大脑未开发的那部分进行一种潜在的刺激,这会让那部分的大脑区域变得活跃。
这也是《征途》很受欢迎的一个主要原因。
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现实中的生命营养剂,机械假肢,记忆转移技术和游戏里面的金钱挂钩。
想到这,江微生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通过记忆转移技术而重生的一个人类,这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一个假设。
记忆转移技术是在大脑接近寿命的终点后,将一些比较强的突触序列转移到另一份大脑中,只能保留大部分记得很牢的记忆。
“但这很难解释为何自己的记忆出现人为的200年断片。
虽然说大脑可以存活200多年,但是200年前的大脑或者记忆肯定不能保存两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