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声,白衣公子打开折扇扇了扇,偏着头瞅瞅胡屠夫,脸上的笑容有些皮:“胡老板,要不,去官府走一趟?”
拒绝使用宝钞,这可是重罪。
官府可是暴力机构,胡屠夫浑身直打颤,心里焦急:阿排啊阿排,你……
“去嘛,去嘛,宝钞乃太祖所倡,官府自然是秉公执法。”
远处响起胡排的喊声。
胡屠夫顿时松了一口气:阿排啊阿排,你可回来了!
而白衣公子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五赵六不是把他引开了,怎么搞的?
我怎么可以去官府抛头露面?
哎,这王五赵六真是废物,连个二衷子也拖不住!
白衣公子下意识地一咬嘴唇,捏着小粉拳,愤愤地跺了脚。
不过他镇静很快:“竟然宝钞乃太祖所倡,念你苦等一上午,这钱就不用找了。”
手中折扇一甩,四个家丁立即就搬肉。
“哎慢着。”
胡排顾不上喘气,“宝钞是太祖所……所畅,可你买的是我家的肉。”
“你家敢不收宝钞?”
“这你得去问太祖去。”
“你……”
白衣公子眼睛瞪得溜圆。
太祖在南京的地下,如今的大明,是北京朱老四一脉。
毕竟自己家都不收宝钞,太祖也只是个幌子而已。
“你耍懒皮!”
白衣公子瞪着吃人的眼睛,“不怕官府拿你治罪?”
胡排差点笑了:“要不,咱们去官府一趟?”
白衣公子:“……”
王五赵六得了白衣公子的银子,按照计划,敲着铜锣叫喊正德诏令,惊扰胡屠夫的客户,同时也激怒胡排。
二人逃跑的同时,一直保持在如意钩射程之外,若即若离。
胡排如今不是傻子了,追了一段,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立即意识到胡屠夫这里有麻烦,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回来了。
跑过来的胡排,本来想扔一钩子的,可忽然觉得,这白衣公子捏着小粉拳,跺脚的动作,太奇怪了。
此时仔细一看,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语塞的白衣公子,见他眼睛不断地扫描,下意识地拿扇子遮面。
胡排更奇怪了:大老爷们,还能害羞?
看他那以扇遮面,眉目躲躲闪闪,俏脸似乎要涌起红晕,胡排好像心里有谱了。
这特么黄鼠狼又来了!
“这位公子不是要去官府吗?走吧。”
他喷着热气,眼睛滴溜溜乱转,白衣公子小脸通红,急忙拿扇子把脸遮的严严实实,连连扭头躲避。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小……公子。”青衣小厮急忙上前,拉开胡排。
主仆二人皆掩口,眉目躲躲闪闪,像极了偷鸡贼,好萌。
明朝妇道操守,一旦过堂抛头露面,名声就臭了。
看你狐狸尾巴还能藏多深!
胡排忍住笑,敲了敲案板上的宝钞:“白银灿那狗娘养的,是不是天天收这个?”
“你才狗娘养的,我爹才不要这些……”
白衣公子意识到漏了,啊地一声尖叫,急忙拿扇子紧紧捂住了脸。
这一下子,胡屠夫猛然醒悟:“原来你……你就是白银灿的鬼女儿?”
白衣公子迅速拉开扇子:“你才鬼……”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女孩了,扇子急忙又盖住了脸。
胡排如意钩一伸,白府四个家丁识趣地退开了。
好好的生意,竟然捣乱来了。
狗娘养的白银灿,有种跟老子拼刀子,别他娘的一堆狗屁倒灶!
胡屠夫心里骂骂咧咧,急忙整理案板上的肉。
吃瓜者们纷纷饶有兴致地议论开来:
“哎呀,哎呀,这白员外还真舍得,连女儿也派出来了。”
“不错,自己在家里缩着,却让女儿出来应对,真有他的。”
……
“别嚷嚷了!”白如玉气急败坏,紧紧捏着小拳头,冲吃瓜者直跺脚。
不过她这一跺脚,吃瓜者们的兴趣更浓了。
宝钞虽然是大明发行的,但从朱元璋开始,就已经滥发,如今等同于擦屁股纸,市场已经约定成俗,拒绝使用。
但大明财政一直困难,即便到了崇祯,也是如此。
用宝钞来买肉,如果是个男的,借助大明的名义,还有的理论。
可偏偏明朝有妇道,她的身份被拆穿了,再理论下去,那就无理取闹了。
白如玉不知所措之时,人群中又一个白衣公子,咳嗽了两声,扇子敲手心啪地一声响,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