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兴,星云郡,未央锦。
许久没露面的阮夫人桑岚带着女儿阮媪萝一出现,便引得未央锦一众丫头和客人大呼小叫起来。听说阮家母子三个回来为郡王府前任王妃奔丧来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也难怪,谁都没想到,那样普通的阮家,竟有一个家世如此显赫的阮夫人,而后又出了那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大少爷。
过去想不通的事也算有了答案,原来并不是桑岚巴结着楚采苓,两家原本就门当户对,是她们一直小看了阮家罢了。
可比起西越的桑家,阮家算什么?听闻阮歆出海未归,阮家母女两个去投奔了西越做了大官的阮翱星去,如今偌大的阮宅,只剩下了一个老管家。
在海兴待了一段时日,桑岚母女两个早已习惯了这样审视的目光,一进到未央锦,花蕊便冲着伺候的丫头说道:“将二楼腾出来,等下我们夫人要好好挑些东西。”
丫头福身扭头去找掌柜的了,自是没话说。
可就在等待的空档,也不知是不是瞅着桑岚那副一直隐藏身世的嘴脸来气,还是觉着阮媪萝在西越待得久了,连站着的姿态都比自家女儿要高贵些。
有个夫人莫名忍不下心里那口气,朝着身边随行的同伴冷笑道:“哎哟,我瞧你手里这块锦缎就挺好的,毕竟咱们这儿的未央锦才是头一家,这颜色怕是连西越城都没有,待会儿咱们可要多买些,别叫外头的人穿着走了,旁人问起来,又说咱们海兴人不地道,连块锦缎都不舍得拿到外面去卖。”
“有本事,你把未央锦的新货都买了拉倒!也算你替夏掌柜全了面子!”同行的这位夫人却不跟着一起起哄,一句话说出口,臊的刚才说话的夫人脸顿时就黑了。
旁人也有人瞧不惯桑岚,能来未央锦做衣服的可都是海兴的富户,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年总在一些茶会花会上见过几次,可没想到桑岚会这么欺瞒她们,是生怕她的那一双儿女埋骨在海兴这个小地方吗?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桑岚,毕竟桑岚和郡王府有旧,而她的儿子如今又是大官,何苦来哉?
出言挖苦的夫人狠狠的瞪了桑岚一眼,又将手里的锦缎扔到了同行来的那位夫人手里,噔噔噔的快步离开,两家的关系算是毁的一干二净。而旁边的夫人们也识趣的看向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不再关注桑岚母女两个了。
桑岚看向了那位为她解围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算是认识,在去年余家老夫人的茶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听闻余家老夫人也过世了,桑岚心中阵阵唏嘘。
“阮夫人,二楼准备好了,您请。”丫头领路,穿过后廊,上了台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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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着实要比一楼要大出三倍不止,挂的绫罗绸缎也更上乘些,还摆着几个柜子,放了一些金银首饰。
阮媪萝双臂张开站在全身的铜镜前头,任凭几个丫头轮番将上好的料子在她身上比划,可她的神情却一直没有变化,双眼木然的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桑岚,饶有兴致的指挥着丫头们一匹匹料子在阮媪萝身上试着,还回头问问花蕊和阿银,好不好看,比起西越来如何的问题。
眼看中意的料子越来越多,花蕊忍不住笑了,说道:“夫人,怕是大小姐根本就没想女儿节的事儿呢。”
“哦?那你知道她在想什么?”
花蕊掩嘴看了看阿银,说道:“估计要问问阿银了,从郡王府出来她们两个就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现在大小姐突然就不说话了,阿银肯定知道问什么。”
可如今阿银也只是木然的从那些丫头手里接过桑岚点头说要下的布料,一点儿旁的表情都没有。
桑岚笑着让其中一个丫头挑出了一匹月白色的锦缎,说道:“我们要在这儿待到傍晚,让绣娘先做一身衣裙出来。”丫头点头退了出去。桑岚走到了阮媪萝身边,瞧着自己女儿姣好的面容小道:“怎么,还是不满意昭阳那孩子?”
“没说不满意呀。”自从回到海兴,除去给楚采苓上香,她们陆陆续续去拜见过好几次郡王了,可都没有见着。果昭阳只让她们母子三个在厅里坐着等,从来也不说郡王去哪儿了,在办什么要事。
她知道母亲有意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可她不管是对桑家好,还是对阮家好,或者说是对五殿下好,如今她只有一个想法,母亲似乎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果昭阳怎么一点儿都不热络呢?
“他的婚事得郡王和帝王同意了才行,可在娘心里,郡王和帝王同意算什么,只有我女儿答应了,娘才应允。”
阮媪萝一把挡下了身旁试料子的丫头,扭头说道:“娘就这么肯定,郡王和帝王会同意?”
“只要郡王肯上书,求帝王为昭阳指婚,帝王肯定会同意的,而郡王那儿你就别操心了,他儿子好歹是我一路看着长大的,不同意?那他可就没良心了。”
“娘你说什么呢!”阮媪萝看了看身旁几个未央锦的丫头,觉得母亲疯了,这样的话也敢随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