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打架就打架,别说废话啊,最喜欢打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过现在都是什么怪胎。”
中年男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嘴里嘟囔道:“他娘的这么霸气的刀法,配这么样的心法,不懂不懂。”
小二半蹲在桌椅旁见老板打赢了连忙站起身来大喊道:“老板威武!老板威武!”
“这些江湖人士总以为高人一等。”
树荫下,斑驳的树影照在明黄袍的威严男子身上,一旁很快有柄大伞放在威严男子的头上,遮住这几缕不该出现的阳光。
“王爷,赵安他们在里面不会有事吧?”一旁的白面书生问道。
北郡王微微抬起眼皮道:“有蝶院的人在,能出什么事?”
“可我们不是与血刀门有过交谈之事,而且还被他们潇湘楼的人发现了……”白面书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北郡王轻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有这条规矩吗?朝不涉武,武不干朝。”
白面书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北郡王笑着望着白面书生道:“因为这条规矩本就是我提议的啊,我之所以要与血刀门交谈,并且让潇湘楼的人发现,是因为我不想沧月城外有任何其他门派,这天下终究是姓赵的天下,而不是这些武林人的天下。所以,我只是要一个借口啊。”
白面书生不知为何冷汗直流。
“念在这些年你给我还算出过几条不错的谋略,就不杀你了,走吧,告诉你家主子,他就会是下一个血刀门。”
北郡王笑眯着眼瞧着白面书生离去的背影,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王爷,真放他走?”蒙面的黑影半跪在地面上道。
“让他走到他家主子面前,再把他杀了。”北郡王依旧笑眯眯着不带任何感情冷道。
“皇兄时常劝我怀柔,我已经怀柔了十三年,任由这些江湖人士在我王府安插任何人,也任由我堂兄的儿子在我王府安插人手。”北郡王仰着头遥遥望着崖顶那几道渺小的声音。
“可是我现在不想怀柔了,天渊的柔已经让他们见够了,让他们再看看我天渊的血吧。”
冬日的阳光已经寒冷。
而这片山崖的另一侧,洛风正在一处山洞之中。
“这么巧吗?”
洛风盯着山洞内部突然出现的通道心中不安。
本来在北郡城被抓了以后,早已经心如死灰,却没有想到在关入地牢的时候偶然发现地牢有一个狭小的地道,刚好可以通过。
等洛风爬过那狭小的地道,已经来到沧月城的郊外,心如死灰完全不知道去哪,阴差阳错的走到之前那个少年带自己的山洞之中,却没想到原本封闭的山洞却突然出现一条道路。
但洛风觉得仿佛自己在被一个人遥控在手中,心中不安感更甚。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余瑟盯着在行走的张礼与带着豺狼面具的男子忽然出声道。
不知什么原因芸薇一直离着余瑟很近,刚巧听到余瑟的低语问道:“好奇什么?”
余瑟微微一笑:“七人再加上我也不过八人,何来凑够九人来启动这太白剑室呢?”
“太白剑室?”
芸薇心中忍不住发问道。
“九为极,起于一,极为九。我们在场八位都不是那个一,那个一会在哪里呢?”
余瑟没有理会芸薇的问题,视线扫视着四周。
空荡简洁的空间,除了蒲团与石像,还有地板上各种奇怪的花纹与图案,偌大的空间竟然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前四。”
当张礼的最后一步踏上那个画着一柄剑上的石板时,原本封闭的空间半崖壁上轰隆出现两座石板缓缓的靠近。
余瑟眯着眼看着那个带豺狼面具的男人,他是怎么对太白遗迹这么熟悉的?
豺狼面具男子抬着头望着逐渐闭合的石板,看不清表情,纵身一跃便踏在石板之上。
张礼可没有那么好的轻功,眼睁睁的望着覆盖住原先空间的石板阴影,差不多五米多高的高度,自己这个七品级的武林高手又如何跳的上去。
文婧眼皮都懒得瞧这个因为巨大声响瘫坐在蒲团上的张礼,往半空之中丢起一柄竹笛,脚尖轻点跃至半空中,再脚尖轻点竹笛又纵身一跃高度,腰间系带再勾住竹笛,稳稳的也站在石板之上。
华煜面露欣赏之色,只不过他并没有向文婧那般登上石板,而是脚踏石像上的石台如同鸟儿一般纵飞向石板,然后伸手接住芸薇丢上来的柳鞭,芸薇跳起身子拿起柳鞭借力也站在石板上。
“这柳鞭还真是扎实。”余瑟摸着下巴感叹道。
“你不上去吗?”千家那位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男子忽然道。
“你请,你请,我在下面再逛逛。”余瑟笑呵呵对着沉默寡言的男子说道。
赵安倒是实诚,拉着与自己同穿铁甲的兄弟坐在蒲团上闷声道:“余先生,我与我兄弟功夫不济,此次怕是陪不了余先生你一起上去了。”
余瑟盯着地面上那豺狼面具男子蹬地而起的地面,地面有两只深厚的脚印。
“倒是好深厚的内力。”
“暗影三十六楼出来的人自然内力深厚。”
沉默男子又突然说话道。
余瑟突然笑道:“你话倒是变多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千奴。”
余瑟眯着笑眼慢慢地退后道:“千家本家人,看来你家小姐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千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道:“不是小姐有话,而是主人有话。”
“不知道你家主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而且你又如何确定我就是你主人想要传话的那个人呢?”余瑟慢悠悠的走到赵安身后。
赵安见形势不对,站起身来摆着拳架对着千奴。
“主人说,能看破我的缩骨功的人,并且会多嘴点破出来的潇湘楼的人,就是要传话的人。”千奴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安只感觉一阵清风抚过脸庞,原本站在自己背后的余瑟已经在三米开外的千奴身边,并且捂着千奴的嘴。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话等我们出去再说好吗?”余瑟好声好气的对着千奴说道。
千奴没有说话。
余瑟便当千奴已经默认,松开千奴的嘴。
余瑟咳咳两句,面色郑重着对着还在地面的张礼,赵安与赵安一起的那位兄弟说道:“刚才从崖壁半空中升起的石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太白的比剑台。”
“我知道!太白的比剑台,只论生死!”张礼抱着自己那柄大刀颤巍巍的说道,若是此前在通道处还不明白眼前这些人都是什么境界,但是特么看到这些人如何登上高台和他们交谈的话语,是个傻子都明白了,原本还以为都是些靠着门派混饭吃的人,结果都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想到这里,张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先前那个诡异带着豺狼面具的人,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怪异,结果没想到是一个高手,再后来他们一个个登上高台的手段,起码五品!哦不!四品也有可能!
余瑟有些惊奇望着这个张礼,本来还觉得是个废物,没想到还是一个有点见识的废物,点了点道:“不错,太白的比剑台只论生死,不论成败。”
赵安沉闷的嗓音问道:“若是如此,谁还敢去比剑台?一去便分生死,比剑之事本也有许运气。”
余瑟摇了摇头笑道:“你以为这句话流传出来给谁听的?是给太白以外所有江湖门派听的,若想与太白弟子比武,那便以生死来见。如果太白剑派比剑,那便是那一块不一样的石板,论剑台,不分生死,只分输赢。”
赵安只觉得头大了,“论剑台,比剑台,又怎么区分?若是我站在论剑台,你说是比剑台,那我岂不是非死不可?”
千奴突然开口道:“其实不然,论剑台与比剑台最大的区别便是台阶,这种事情若有人想上台前便可以发现。”
余瑟接过话头笑道:“不错,比剑台前三步台阶为云,中间五步台阶为雨,后六步台阶为风,最后四步台阶则是剑。”
赵安又问道:“那论剑台怎么分?”
“论剑台前十四步台阶与比剑台前十四步台阶皆是一模一样。”余瑟依旧笑着回应道。
“这不还是坑人嘛!”
“赵平不得无礼!”赵安对着身后忽然插嘴的兄弟道,赵平抖了抖身上沉重的铁甲没有反驳。
“重点在最后四步。”余瑟望着千奴没有说话。
千奴平静道:“最后四步的剑上,剑柄若没有流苏,便是比剑台。若是有流苏,便是论剑台。”
张礼坐在旁边听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来看着自己最后踏上的石板。
剑首无流苏。
张礼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上面道:“这是比剑台?!!”
余瑟笑眯眯的眼睛望着张礼道:“你之前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说罢,余瑟深吸一口气。
“看这血腥味多美妙啊。”
豺狼面具的男子舔了舔粘在匕首上的鲜血道,他的面具已经碎了一半。
文婧捂着受伤的左臂,右手拿着竹笛泛着青光。
“打斗的时候还想运着内功疗伤。”
豺狼面具男子突兀的接近到文婧左侧旁,手指上的匕首在不断地跳动,泛着黑黝黝的光芒,眼看就要在文婧受伤的手臂上再划出一道口子时,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好在面具男子反应及时,调整角度避开了袭向自己背后的竹笛。
“没想到,凤鸣笛竟然在你手中。”就算透过面具依旧能感受到男子冰冷的目光。
华煜站在石板的另一侧面色平静,嘴边横放一柄暗黄色凤纹的竹笛。
只是在二人之中,从壁顶悬空而下的水琉璃将他们隔开。
“你杀死文婧,我便会杀死你。”华煜的眼神依旧淡漠,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
“不打难道跑不行吗?”赵安还是觉得若踏上比剑台只论生死,太过牵强,难道打不赢我不会跑吗?何必交代一条命在这。
余瑟笑道:“的确之前与太白剑派弟子约战的江湖人士有这个想法,但是水琉璃一开,除非有足够的鲜血流淌进入水琉璃,才会解开比剑台。”
赵平表示不解道:“不就是水琉璃?撞破不就行了?堂堂江湖人士连这点力气没有?”
余瑟笑而不语,千奴解释道:“此水琉璃非彼水琉璃,这水琉璃之中有着太白剑派中传承已久的狂暴剑意,如果一味的强撞,只会让这狂爆剑意充斥你的体内,肆意划破你的奇经八脉和内力,最后让你爆体而亡。”
余瑟这才开口说话道:“太白剑派最高明一点就在这里,当你踏上台阶之时,便是机关启动之时,当你踏进比剑台时,就已经非战不能退了。不过,太白剑派并不是一个嗜杀的门派,所以若是你打输了,又不想死,还有一种办法,只不过跟太白剑派弟子打的人往往没有机会做这种事。”
“你若是只想你一人将血流入水琉璃之中,等这水琉璃散开,只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豺狼面具男子冷笑的说道。
华煜左手上的鲜血顺着他白色锦衣衣襟缓缓留下,鲜血顺着石板上奇异的纹络缓缓流动,右手捏着凤鸣笛依旧平稳的放在嘴边。
豺狼面具男子身上也不做太多动作,就势靠在崖壁上轻笑着低头望着与水琉璃另一侧一模一样的纹络道:“让我看看你的鲜血是否能填满这剑。”
站在的文婧努力的将豺狼面具男子诡异的内力排出体外,可是越使劲提起内力,那股诡异的内力就变得越强盛。
“不要急,放平心态,他是暗影阁饕餮楼主的人,内力善吞噬,让我来。”
华煜已经干涩的嘴唇缓缓道,一阵宛如溪流划过心头的笛音缓缓响起,文婧焦急的心态一下子变得平和,反而那股体内诡异的内力越来越急躁。
“哇。”
文婧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不错,有几把刷子。”
豺狼面具男子懒洋洋道。
在华煜身旁站着的芸薇一咬牙也想放血填满这石板上的纹络,华煜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等。”
“等,究竟在等什么!”
芸薇此刻实在无法理解华煜的心情。
豺狼面具男子依旧靠着崖壁,斜望着打坐调息的文婧,似乎没有打断的意思,或者说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华煜依旧能感受到豺狼面具男子那贪婪的目光,自己将手中笛放下去,他没有动弹的意思。
“不要再试探我了,”豺狼面具男子轻笑道,“你的笛声范围并不算广,只有靠近你身边三丈内才会受影响。”
说着豺狼面具男子做了一个夸张丈量的手势,“而我呢,现在的位置恰巧不在你的范围内,我只要等,等你血流光,等你这个唯一的对我有威胁的人没有威胁。”
华煜没有回应,任由鲜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