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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墓毁

而男子似乎也感觉到蝉长老已经不久于人世,又重新走到蝉长老面前,低下身子轻道:“有时候,假的事实远比真的事实更加容易让人接受,好好睡吧,毒幽殿会在我手中重新壮大的。”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玉府的小家伙。”

男子两指并拢,指向一块巨石,咻的一声,针尖没入石块之中。随后,那块石头诡异而又缓慢溶解成一摊碎渣,站在石头后的玉虚正朝着男子挥手。

“想不到,堂堂的聂灭这种人物也会用夺舍这一招,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传说中的夺舍竟然也被您做到了,只是这似乎有些后遗症?”

玉虚眯着眼笑道,他手中的袖剑锋芒依旧。

“堂堂一柄玄玉剑,被人一剑砍成两断,如今你拿着一柄断剑倒也显得威风。”

男子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嘲讽的意思。

玉虚见男子如此说话也不恼,而是问道:“你就这么想见到你那具尸体吗?”

男子静默不语。

玉虚见此,反而笑道:“那我似乎也没猜错,你现在也无法肯定你究竟是聂灭,还是中天域商人喻文吧?”

“我就是聂灭。”

男子语气依旧平淡,带着不容否定的味道。

“我曾经也在毒幽心记中看过聂灭对于夺舍的描写,道家一说借他尸还阳,俗称借尸还魂。曾有一古籍记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冯依于人。

但聂灭却认为,如果一个人本认为他是另一个人,并以另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进行生存,那么他本人是否就会不存在,转而存在的却是另一个人?药理之中,有迷魂香,幻迷散,而他又能不能研制出一个能让人沉迷几十年的幻魂毒呢?”

玉虚望着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男子没有被玉虚所说的话语而干扰。

“那又如何?”

“看来聂灭的确研制成功,能让任何一个人继承他的内力同时还能保持原有记忆不被吞噬,并且成为主导地位。不过他的确是死了,而你只是有他的记忆和内功罢了。”

玉虚脚下碎石震动。

“你认为我是,我便是。倘若你认为我不是,我便不是。但世间之中你看到的终究只是冰山一角。”

言语间,男子的脸上爬满诡异暗紫色纹络,左手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厚。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万毒之躯,还真是厉害。”

玉虚赞叹之间,一剑递出。

不过递的却不是男子,而是自己的脚下一枚细针。

“先割断你与引魂针的联系,想必你之前也是用这引魂针将金蝉制住,从而袭杀欣蝉的吧。”

“天渊的武林中人话都这么多吗?引魂针可不止一针。”

男子左手抬起,指尖细针飞舞,直射向玉虚,针后带着缕缕暗紫色雾气。

玉虚眯着眼,接连挑飞数针,身形诡异的扭曲,又避开后来几针。

可玉虚反而没有半天松懈,因为男子已经在这段时间欺身上前。

一掌挥出。

玉虚横剑于胸口,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玉虚轰飞出去,好在玉虚事先提起一口内力在胸前,这才没有遭受重伤,不过也不好过。

玉虚看着玄玉剑上的掌印,还有隐隐作痛的胸口,轻道:“果然聂灭的一身内力已经到你身上,就连他都没有完成的万毒之躯,你也炼成。

想必之前你去南域,为的就是此事吧?我说蒙无那种境界如何能从白骨冢中而出,你在其中有推波助澜吧?”

男子也不阻拦玉虚排除剑上的毒掌印,或许说男子并不在乎玉虚排毒,而是说道:“那人叫蒙无?倒是个好名字,可惜舍不得一个女人,一身好天赋浪费了,让千家捡了个便宜。”

玉虚听到这句话,反而大笑起来道:“舍不得女人?聂灭你不就是因为舍不得女人,才创立毒幽殿,又被这个所谓的女人背叛,才被重伤逃出毒幽殿的吗?!”

男子脚尖一动,人影已经站在玉虚跟前,他的手掌已经高高抬起,暗紫色的纹络顺着他的掌纹不断流动。

原本哈哈大笑的玉虚此刻眼神平静,若是这男子一直如此冷静,自己倒毫无半分胜算,只有激怒于他,才有机会。他一直自称聂灭,而自己刚好知道聂灭当初败逃的真相。

玉虚手中剑光芒大作,如此近的距离,而他又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这柄玄玉袖剑的威力刚好可以发出更大。

滋滋滋。

玉虚仿佛感觉刺在金石之中,内力更是仿若河流入大海,悄然无息地消失不见,不留半点痕迹,玉虚正准备运起十层内力时,男子已经远远跳开。

一切都在一瞬之间。

男子在远处手指微动。

噌噌噌。

引魂针又重新回到男子左手之中,但下一秒,男子竟然用引魂针刺入自己头部背面风池穴,百会穴,胸部穴位天枢穴,气舍穴之中。

然后男子面上爬满的暗紫色纹络很快又全部退走。

“原来是个半成品的万毒之躯,看来没有真正的青魇手,摄魂针,你终究只是个半成品。”

玉虚半膝着地艰难的呼吸道,刚才那一剑的确刺中那男子,虽说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但是那一掌还是拍在自己左臂之上,玉虚的衣衫已经被那一掌拍破,暴露出来的左臂皮肤更是呈现出一阵乌青色,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样子。

“我要是你,现在就安心运气排毒。”

男子眼神闪过一丝波动。

“怎么样,得到聂灭的记忆和内力的感觉如何?”

玉虚盘起腿调息说道,此刻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男子会前来袭杀他。

“不太好,有些时候虽然我还是我,但是总会不由自主按照他的方式来做。”

男子语气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的双眸渐渐有了些神采。

“得到力量总会有些代价,你这一身的内力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玉虚难得打趣道。

“不过我现在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的身体并不能够支撑,白骨冢与幽虫谷中依靠各种奇毒勉强将身体炼至五品,但还是远远不够,他的内力对身体承受要求太高,我很难想象他当时羸弱的身体是如何支撑过来的。”

男子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轻声道。

“所以他的身体是越发的羸弱,他才会叛楚创立毒幽殿,求得那炼体的法门。”

“楚虽炼内力,但楚一样有外力功法。何至于叛楚创立毒幽殿?”

男子不解。

“当时楚朝傲,焚尽前朝书,自求本朝武道,寻常炼体之门又不适于聂灭,只好求于天渊赵氏。不过纵然没有聂灭的叛逃,楚一样会亡,楚朝兴于傲,也亡于傲。”

玉虚叹道。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玉虚身下的地面渐渐染上一层黑色,他站起身皱眉望着这一层黑色。

“自然是走,引魂针,养魂鼎早已经到手,虽说没有青魇手与摄魂针,但是棺椁中无非就是聂灭的身体和他珍藏的毒术见解之类,之所以他要来,是为了加深我就是他的影响,我学他越多,自然我就会越来越像他,那么我也就成了他。”

男子摊摊手无趣道。

“如果说我要抓你回神蕴门呢?”

“那我就只好放他出来再跟你打一架。”

玉虚有些无奈,等候三年却等了一场空。

“这棺椁你打开看吧,里面的东西你有需要拿也无妨,我就先走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吧。”

男子将引魂针,假的青魇手,养魂鼎分别递出,假的青魇手落在棺椁之上,养魂鼎落在棺椁正下方的地面之上,假的青魇手却悬立在夺魂手与养魂鼎之中。

“对了,记得将这三件物品还给毒幽殿。”

说完,男子迈入那巨大琉璃镜之中,消失不见。

玉虚这才吐出一口鲜血,血液不是红色却是暗紫色,那两掌的威力实在太大,假若玉虚的身体还是之前境界,还能承受。可他的身体早就有许多暗疾,李太医早嘱咐他不宜运气动武。

玉虚蹒跚着步伐走到蝉长老身边,她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玉虚听闻这蝉长老,还是几年前一次偶然去往毒幽殿见过一次,喜与蝉语,不愿语人,生性冷淡,故只称作蝉长老,不知名,亦不知姓。

之后便是来到这间客栈,除后院听蝉能偶然见她一面,其他时候更是罕见,没想到最后一面会是在这里。

“生死难知,福祸难料……”

玉虚叹道,扶起漠虞,伸出两指探向漠虞鼻尖,低头望着她断臂。

应是失血过多昏迷,虽断只手,却也保住一条命,也算的上万幸。

玉虚在她左臂点穴止血后,这才走到棺椁面前,仰头望着棺椁上的花纹。

棺椁底侧有一处凹痕,与暗紫色流水花纹,再无其他,而棺椁左侧花纹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的人纹。棺椁右侧花纹却是身一袭黑色战袍,神情显得闲自适,两手并无神兵或利器,只是探出一掌,轻抚着坐立在他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郁垒与神荼,看来你也认为你心中藏有一头猛鬼。”

玉虚嘴中念道,将双手放在养魂鼎上,源源不断地往鼎中输送着内力,鼎上的花纹越来亮丽,而悬立在夺魂手与养魂鼎之间的引魂针开始飞快的旋转,暗紫色的雾气上升,棺椁慢慢地向下降。

等到棺椁完全降下来时,底侧的凹痕刚好与养魂鼎重合,引魂针也正好掉在鼎中,玉虚将手套进夺魂手中,严丝合缝地刚好在棺椁的棺盖之上。

玉虚将棺盖掀开,站在棺椁旁边久久未动。

但棺椁之中不断有青烟冒起,先是几缕,最后如同大雾一般涌出。

玉虚低头望着不断消散地聂灭身体,刚开棺时,玉雾看见聂灭的容颜那一刻起,他曾就以为刚走的男子不知不觉躺在这棺椁之中,在嘲笑他。

聂灭的容颜与喻文一模一样。

聂灭的尸体随着棺盖的开启暴露在空气之中,他每一处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都开始滋滋作响,青烟缭绕,随后便是大批大批的渐渐化作青烟,最后棺椁之中除了几本书籍再无他物。

玉虚的呼吸有些紊乱,他闭着眼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喻文的时候是何时,他的相貌是如何,他突然发现任他如何回忆,都是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记起遇见过这个人,却始终回忆不起来这个人的容颜。

玉虚突然退开棺椁,飞快的后退。

“这烟……有问题……”

玉虚屏息静气,他已有准备棺椁之中藏有其他剧毒之物,但是他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用自己尸体作为毒引,催发毒性。

只是除了脑海中微微的眩晕感,身体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不适感。

“这也被你算到了?聂灭。”

玉虚静候青烟散,眼角下扬,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事先聂灭所撰写的毒幽心记早已熟读于心中,却没想到棺椁之中最疼惜自己身体的聂灭,居然会用这一招。

青烟散后,玉虚走到棺前,把棺中几本泛黄书籍还有养魂鼎,引魂针,夺魂手放入怀中,将蝉长老与漠虞的尸体背上,走之前对着那玉棺椁挥挥手,也迈入琉璃镜中。

镜内是一片广阔清亮的草地,草地上有着各种奇怪的图案,有蝎子,有蜈蚣,蛇,蟾蜍,蜈蚣,还有各种奇怪的毒虫,除了这些外更有一块立起的石桩,琉璃镜面不断有清澈的流水落下,更有淡淡的清香涌入鼻间。

玉虚低眉望向石桩,石桩上的石板有一处凹形,玉虚把养魂鼎放入凹形其中,紧接着草地轰隆隆开始裂出一段裂痕,露出一道阴森的洞口,只是道路之中仍有幽暗灯光在不停地闪烁。

而就在玉虚走进那琉璃镜一刻起,空旷的主墓室之中开始不断有落石落下,而还在奈何桥那边一直等候的风羽,也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发生什么了?!”

风羽忍不住惊呼道,他面前河水不断在翻涌,桥梁已经被乱石砸断,更恐怖的是四面八方都有各种奇怪的虫子涌现出来,好在它们似乎都对风羽有所忌惮,逃跑的同时都避开风羽。

风羽见状,前路桥梁已断,河水更是有那忘川毒鱼,只好顺着这些虫子的轨迹一起前行,穿过黄泉路,那些奈何花都已经枯萎不成样子,走出洞口,洞口的壁画已经开始碎裂,密密麻麻的虫子开始涌向那空旷墓室中的那座石门,石门上不断涌现出红蓝火花,但虫子实在是太多,瞬间就将石门冲破,然后四处散开。

风羽此刻就站在石门外,石门破裂的石块缝隙中还不时有那之前冒着火光的萤虫,但很快它身上的火光便熄灭了,墓室里不断有火焰与乱石在墓顶倾泻而下,但在这石门外,除开地上四处散开的虫子,却是一片宁静。

最后,落石掩盖住墓口,再无任何丁点痕迹。

风羽跳入水中,随着水流而动,眼神呆呆的望着幽暗的壁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已过,日上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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