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羽背后地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襟,潮生楼内有一本古籍,它不是任何心法,也不是任何功法武学,所以早已蒙上了厚厚一层薄灰,风羽是偶然翻到了这本古籍,已经泛黄的封面上,撰写着天渊奇闻录五个字,一旁还有几行小字。
此书记载天渊千年奇事,据天渊传言所撰,其真实已不可考究,望慎知。
作者佚名,成书元荒三年。
元荒三年,便是几百年前天渊上一任王朝的名号,这种事风羽还是有所知晓。
其中便有这鬼兵婴壶。
风羽看到这时,当时还心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兵器,长的像蒸屉,还能主动吃人。
没想到这东西结果今日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能动。”风羽平定下心情,很快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书籍记载鬼兵向来嗜人血,嗜血越多,鬼兵战力越强。
没理由刚才吞食的婴壶会放弃这么好的吞食机会,但是他刚才为什么不吞食自己?按照天渊奇闻录记载,婴壶应该喜食幼儿,自己虽说算不上幼儿,但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精血比刚才枯瘦男子好上许多。
难道它有什么限制?
风羽脑海在飞速的思考着一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得望着婴壶,但是却没有注意到婴壶外貌逐渐深红的同时,孙茂地眼睛逐渐也浮现红丝。
“聪明的小鬼惹人厌。”婴壶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又转过身,似是面对那两名魁梧男子,“你们砍完了,该我动手了。”
两名魁梧男子也注意到了风羽所说地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睛注视着婴壶。
“你以为这几步就够了?”婴壶一声尖啸,风羽耳膜仿佛要被炸开,捂住耳朵抬头仍是想看婴壶想做什么。
又是那只苍白的手。
风羽这回没有错过刚才转瞬即逝的景象,这只苍白的手很白,白都能看出里面的脉络,也很瘦,仿佛一只手没有皮肉,而且最夸张的是这只手指,瘦骨嶙峋且不说,五根手指上的指甲都至少有一寸长。
锋利的手指舞动着,两名魁梧男子没有半分惊慌,而是仍旧沉着面对,两人各持一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婴壶那只手竟然伤不了他们分毫。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两名魁梧男子又同时开口道,幽暗的光辉又汇聚成一道刀印,砍在婴壶的手上。
可却发出金铁相斥的声音。
刀印散去,留下两柄刀锋停留在婴壶手肘处,竟还划过一丝火光。
婴壶的尖啸瞬间又响起,这道尖啸比刚才更加猛烈,隐隐又有一股凄烈的味道。
风羽看着手掌上的鲜血,这音啸竟然活生生地将他的耳朵震出鲜血,他余光看着徐先生那行人,已经有数道身影承受不住低头捂住耳朵,更多的人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你们胆敢伤我!”
只见婴壶顶端瞬间迸发出气焰熏天的威势,无数条黑影在婴壶上空飞舞,而每一道黑影的气势都让风羽位临在深渊恐惧之中。
而那处于婴壶对面的两名魁梧男子更是握刀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连战斗的心思都没有,要知道这可是五品的刀客。
“要死了。”
“要死了。”
前者的语气一直在颤抖,瞳孔中的惊恐不断在放大,绕是在混乱城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东西。而后者的语气却很平淡,虽然拿到的手已经快握不住刀柄,但是他仍然想在这个奇怪的东西上再劈上一刀。
铮!铮铮!铮铮铮!
风羽听得清楚,这是铁链滑索的声音,只见婴壶顶端又急射出两条漆黑铁链,两者交叉相融将漫天飞舞的黑影紧锁在一起,黑影上散发的恐怖气势瞬间没有,没有了气焰熏天的气势压迫,风羽终于能正眼看那些飞舞的黑影是什么。
头发。
风羽心中赫然,这究竟婴壶有什么样的怪物,仅仅是发丝便有如此大的威势,若是婴壶中的人出来,世间又有几人能打得过他?!
“越家!我迟早要屠尽你满门!”
婴壶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凄喊,然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婴壶刚浮现的青面獠牙,随着表面的深红褪去,渐渐也随着消失,又变成跟蒸屉无一般模样的东西。
“没死。”
“没死。”
两名魁梧男子对视一眼,快步地走出了酒楼,至于半躺在地上的风羽,和来这个酒楼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没必要再想了。
风羽看着大堂里溅射的血迹与血污的内脏,一想到血迹的主人刚才还活生生地站着,风羽便有有些反胃作呕。
“江湖上这种场面可不会太少,虽然没有这般恶心罢了,”孙茂看着风羽弯腰干呕的样子,“看来你还是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恐怕在家里连只鸡都没杀过吧?”
风羽没有理会孙茂的讥讽,而是原地干呕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开始走上楼梯查看二楼徐先生的情况。
毕竟这件事最开始还要怪我。
风羽如此想道,要不是他想救婴壶里的人出去,恐怕也不会惹出这么大麻烦。
但风羽没想到地是,若不是他背的那一小段路,说不定刚才的麻烦会更大。
当然,事情没有发生过,谁也不知道风羽刚才做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但在有些人看来,风羽做的选择就是错的。
风羽一上二楼,便看到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的人,皆是眉眼紧闭,痛苦状。
“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个东西!”
突然一只手将风羽狠狠推到了栏杆上,瞬间风羽整个人半悬在空中。
风羽认识这个人,他是商队的护卫长,也是唯一一个将要踏入二流高手的八品刀客。
“我,”风羽张着干裂的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开始的确他是存着救人的心思,但没想到救的不是人,而是怪物。
“你让那两人与那怪物缠斗便是,非要多管闲事,自以为很厉害?!”
风羽的脖子被勒的有些喘不过去,他为什么要出手?不是因为他自以为很厉害,而是他突然想到神药谷谷顶的花婆婆,当时他是那般无力,而现在自己却有些能力。
“你连我都打不过,轻功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个会逃跑的懦夫!”
护卫长将风羽拉回走廊,瞪了一眼风羽然后开始查探那些倒下的护卫和车夫伤势。徐先生出乎意料地还能站着,但是看着徐先生耳朵里滴落的血液,徐先生也并不好过。
“你,不该管的,”徐先生也听到了护卫长对风羽说的那一些话,“假设那个怪物是个普通人,刚才就算你救了那怪物,那你你想没想过接下来我们这个商队的人,都要面临那两个刀客的怒火?”
风羽沉默不语,这的确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出手意味挑衅,你轻功是不错,但是你也要考虑下其他人,”徐先生扶着木栏,努力的稳住身形,“若是你一人,你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你不是一人,你在商队里,你做的一切后果,都会由这个商队承担。”
说到这里,徐先生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强求别人说出口,但是这个人的秘密,若是威胁到大多数人的安全时,那就……”
徐先生后面地话没有说完,而是看了一眼风羽,慢慢地离开了,“等一起出了混乱城,便到了四方城,那里很安全。”
风羽原地低头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徐先生的意思,但是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呢?
风羽心中虽不解,但还是默默地背起剑匣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多说什么。
徐先生也不知道风羽身上有什么秘密,但那诡异的越衫与失踪的孙蛮孙森,都在风羽的房间停留后,第二天都消失不见。
而一直跟风羽交好的秦安,今天清晨他的尸体就放在酒楼外的街道上,死状惨不忍睹。
最为关键的是,风羽还活着。
刚才还冲动出手惹了那个怪物,无论如何徐先生都不放心让这个少年继续待在他的商队了。
想到这里,徐先生坐在桌前缓缓落笔,准备书信一封给那位好友解释一番。
“掌柜的,那怪物怎么办?”门外闯进灰衫护卫,一脸紧张的问道。
徐先生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姐,眉头紧锁道:“你看好小姐。”
说完便走出房外,站在三楼看着酒楼大堂,四处都是龟裂的痕迹,那个取财人的器官还有残留在大堂之中,没有人敢去清扫。
“派几个人将大堂清扫一下,免得脏小姐眼。”徐先生侧身对身旁的护卫说道。
“掌柜的……只怕没人肯做。”灰衫护卫小声说道。
“三倍工钱,”徐先生缓缓开口说道。
“那个怪物还在那里……只怕三倍工钱都没人敢做……,命总比钱重要。”灰衫护卫瞧着徐先生的脸色说道。
“徐先生有什么事吗?”风羽擦拭着染血的剑匣,抬头看着走进房间的徐先生说道。
“倒也不用叫我徐先生,叫我徐畅便行,我也不称呼你为羽少侠,叫做风羽可行?”徐畅一走进房间便直接了当的说道。
风羽一愣,赵羽这个称呼听起来的确有些生疏。
徐畅见风羽没有马上答应,以为他还是喜欢羽少侠那种称呼,“如果羽少侠介意,我还是称你为羽少侠也可。”
“先生称呼我为风羽即可,不知徐先生有什么事?”风羽还是没有叫徐先生本名,而是客气称呼道。
徐畅倒没有多少讲究,“风羽,那个怪物你能不能把它再背回后院?”
徐畅打量着风羽的表情,“也不用背回后院,或者将它放在角落也行。”
徐畅的前后差异变化太大,风羽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疏远的态度与刚才还留有一丝余地的说话,相差太远。
“徐先生,没有问题。”风羽脸上表情凝固片刻,还是点点头应道。
毕竟是自己把婴壶弄到那里去的。
风羽下楼来到婴壶所在的地方,地面的裂痕如蛛网般裂开,整个大堂的地面看不到有一丝完整的砖块。
婴壶就静静地伫立在酒楼大门内一尺的地方,跟风羽之前在后院灶台上看到的蒸屉没有什么不同。
“风羽动手吧。”徐畅站在楼梯间,没有下到大堂中,远远的对着风羽说道。
风羽倒也没在意,而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面色凝重的逐步靠近婴壶。
没有那种气焰熏天的气势,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蒸屉,里面放着刚要出炉的笼包罢了。
但见到刚才那一面的人可不敢这么想。
风羽打量着婴壶周遭的一切,婴壶周旁的地面除了龟裂的痕迹,干干净净。
婴壶地面之外,血渍已经成了褐色黏在大堂的桌椅板凳之上,血污令人难以接受。
以血为生?
风羽脑海在飞速的运转,回忆着天渊奇闻录关于鬼兵婴壶的记载,奈何天渊奇闻录也只是一笔带过,风羽只得按照现有的猜测。
风羽用剑匣戳了戳婴壶,婴壶没有任何动静,风羽这才敢靠近,摸着婴壶的表面,风羽这才发现有种光滑如玉的感觉,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剑匣没有向之前那般顺手放下,而是背在背上,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左手扶顶端,风羽见没有什么意外,准备用右手提底端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尴尬。
之前的打斗已经把这婴壶深钳在地上,而凭风羽这几分力气实属提不起来。
“我来吧。”
之前不知去向哪里的孙茂突然出现了,看着卯足劲的风羽说道,也没等风羽说话,便两手抓婴壶顶端,两脚立地,腰间一扭,婴壶便被拔出地面,留下一寸的深坑。
“武功心法修炼重要,身体的锤炼也重要,缺一不可。”孙茂淡淡地说道。
风羽却眼睛看着孙茂指尖残留着的血迹,余光瞥了一眼低头说教看着自己的孙茂,连忙转移目光抬头却见婴壶顶端一抹淡红出现,很快又便消散了。
“多谢……”
“叫我孙茂就可以了。”
“多谢孙茂前辈相助。”风羽拱手谢道,没有说名字。
“需要帮忙吗?”孙茂显得格外的热心肠,与之前一直躲着人观察人的孙茂不同。
现在是怎么了,之前是徐畅,现在是孙茂,仿佛都换了一张面容一样。
“如果你不怕的话,也可以。”风羽没有拒绝的理由,看了一眼孙茂的木鞘长剑说道。
“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怕的?”孙茂呵呵一笑,便搭手放在婴壶顶端。
风羽也亦如此,目光虽然看着后院,但是余光却一直盯着孙茂的手。
孙茂指尖残留的血迹,瞬间就被婴壶吸收,但是刚才见到了那一抹淡红却没有出现。
“就放这里?”正当风羽思考着,人却已经抬着婴壶走到后院,孙茂看着风羽问道。
“好。”风羽看了一眼空旷的后院,水井旁的那块磨刀石仿若如新,昨日还是血迹斑斑的模样。
“走了。”孙茂挥挥手,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后院。
风羽反而觉得更加的奇怪,离这婴壶保持一段距离后,没有回到酒楼之中,而是张望着后院,果然在后面泥泞的地面上发现了奇怪的脚印。
风羽伸出手比划着,这不是脚印,而是人的手印,看样子这个婴壶是自己跑出来的。
风羽顺着手印查勘,这手印看样子是从后厨出来的,先来到这磨刀石处吸收了血迹,然后再蓄力来到后门。
可……
畜血无法增强婴壶的力量,只有人血才能增强或维持婴壶的力量,风羽看着那锋利的磨刀石,心中一阵悚然,不由得还有些反胃,昨日那些吃食也有问题?
风羽慢步走到后院的地窖口,望着地窖门,有些犹豫,婴壶的手印在这里也停留了片刻,手印也显得杂乱。
看样子这地窖中也有什么东西让婴壶觉得犹豫。
风羽压抑住心中的好奇心,这个越衫看样子很不简单,这个酒楼的一切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知道了越多,风羽便觉得越是害怕与惊悚。
风羽步伐有些凌乱的离开这一块,重新回到厨房,原先摆放婴壶的灶台,除了炉灶什么都没有。
风羽隐约觉得有什么光芒在闪动,走进一看却发现摆放婴壶的灶台内部都刻画着奇怪的画符,这些画符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这就触及到了风羽的盲区。
要是玉雅在这里就好了,风羽不由得想道,在他印象中玉雅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一个漂亮的……
风羽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想法抛出脑后,继续观察着这些奇怪的画符,这些画符风羽虽然看不懂,但是依然能从其中感觉到某种顺序所在。
但为什么有一处的画符,少了一截?看样子也不是自然磨损,倒像是人为损坏。
人为损坏……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风羽立刻从灶台上跳起,准备告知徐畅他们小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婴壶巨大的身躯已经堵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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