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远处吹来的夏风让卡帕沙愈发觉得冷。
他两只手从内里紧抓着羊毛毯把自己裹得牢牢的。
打着摆子一点点往前走去。
步履蹒跚,身姿晃动,好似这本该轻柔舒爽的夏风变作了凛冽咆哮的冬风一般。
嘴唇也青紫得更加深沉,脸色也白得像个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重骑兵纵马来回传令都不敢太快,生怕马儿跑动带来的风让这位昨日浴血战场的领主大人病情再度加重。
等整支车队都停住后,卡帕沙终于走出去二十几米远。
他停下来匀了一口气,阳光照耀下的影子落在脚边的泥水坑中。
风吹动着水面,水面泛起了波澜,波澜又晃动起人影,少许浑浊浮了上来。
而满脸忧心的扎克双手虚扶着他,生怕他吃不消倒在了路上。
扎克知道家主必然有事交代,不然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地如此行事?
他在等,等他的命令。
停了会儿的卡帕沙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艳阳,然后继续坚持着往更前方去。
“帮我找些写过字的羊皮纸来。”他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般颤巍巍说话。
一旁的扎克听到后立刻让跟随他们一起过来的重骑兵洛姆去找。
卡帕沙扭头看了眼洛姆离去的身影与那边没有掀开车帘的马车,
再次看了看天空,天气真的很好,刚刚路过的水坑可能过不多久便会干涸。
直到他觉得走得够远,他再次停下,找了一棵可以遮挡他身影的树,绕到背对车队的一面。
卡帕沙靠着树缓缓坐下。
接着他大喘出气,以缓解承受了极大负担的身体,这段路着实费了他太多力气。
然后随着林中还算清凉的空气入肺,卡帕沙再将它们咳出来。
零星斑驳着光的林中,嘴里吐出来的白气比冬天普通人吐出来的还长。
“大人,您还是回马车上躺着吧?”
蹲下身子给他轻拍着背,扎克担忧地看着像是眨个眼就会回归光明神怀抱的卡帕沙。
扎克觉得这时候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家主的安危重要。
何况人都在手里了,迟点安排也行呀。
“不用~~”卡帕沙拒绝道,他看见已经寻到羊皮纸洛姆跑过来了。
年轻的重骑兵捧着一叠羊皮纸恭恭敬敬单膝跪在他面前。
接过羊皮纸,卡帕沙花了点时间从中挑选出了勉强符合心意的六张。
再伸手入怀把刚才塞进来的泊莎手稿掏出来交给扎克。
他说:“待会儿让人快马送去齐扎镇!
告诉阿尔吉,找高手模仿笔迹,一定要真假难辨的那种高手。
咳咳~~”
又是很长的白气,但他摇了摇越来越痛的脑袋继续说道:
“写一封泊莎•布雷德自述口吻的,为了伊恩•利蒙特而逃婚的信送去王都给那位陛下。
顺便告诉他泊莎•布雷德在我们手上了。
看看他有什么吩咐的。
并让阿尔吉以我的名义另写一封信送到维鲁城的教会。
告诉教会我们拿下了这支车队和泊莎•布雷德,问问他们需要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反正事已至此,直接与他们讲明,想要人,用钱来换,武器甲胄最好。
越快越好,一定要越快越好。
明白吗?”
被这一手惊呆的扎克大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