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千禾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
裴景说的是莫千澈,即便听不出来什么醋意,但千禾也知道他是在意的。
他们处理过大小的案件,也都受过伤,但是局里有小金,大事就直接去医院了,千禾这还是头一次给裴景包扎,虽然看起来有些生疏,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她是该很熟练的感觉,那样的小心翼翼,曾经应该也给过另外的一个人。
甚至会更加的温柔和心疼。
“嗯。”千禾低不可闻的应了声,快速的收拾好了那些医药物品。
裴景舔了舔后槽牙,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更压抑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问这些话了,但是有些时候人真的有受虐倾向,只要某一件事情有人起了头,就总是想要刨根问底,哪怕是把自己捅的血肉模糊,也想要了解的更透彻一些。
昨晚上千禾说了那么多,他没有一个问题能真正的问出口,自己不敢问,也怕再给千禾什么伤痛,可是一夜辗转难眠之后,裴景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想跟千禾走下去,也可以再等等,等她彻底放下。
如果她还能放下的话。
“千禾。”裴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们好好谈谈,可以么?”
“……好。”
这样的尴尬始终都是需要一个人开口打破的,千禾也没有准备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反正都已经把伤口撕开了,畅快的痛一回也没什么不好,可能血和泪流干了,就再也不会有知觉了呢。
裴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旁的窗户敞开着,却像是无法把那种压抑的气氛冲散一样,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
“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我知道了,可能确实很意外,但是事实在眼前,我也不能否认,更何况置身其中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裴景顿了顿,“你所说的不值得,和让我再考虑一下我们的这一段关系,是你觉得我不能接受?”
“……”
“还是说,你还没放下过去?”裴景换了个问题。
“我以为我是放下了,但是有些东西真的就只是自己以为而已,毕竟是二十多年积攒着的过往,想要彻底放下哪儿有说的那么简单呢?我也就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本来以为不提就可以慢慢的忘了,结果看到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很难受。”
千禾没有丝毫的隐瞒,终于还是在裴景面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从最开始就知道就算是对你有好感也不能随便的答应,但是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了,我想要有个依靠,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想要用另一个人的出现来救赎自己,在答应你的那天我就真的说服了自己要彻底放下了,过去的爱恨恩怨都彻底斩断……”
她的声音顿住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千禾觉得裴景给她的感觉跟别人不同,他也有足够的安全感,甚至能让她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或许自己能在新的一段感情中重生,可后来才发现那完全就是自己的一个赌注,一个不负责任的赌注。
“后来呢?就因为之前的那个梦,所以你才把话全都告诉了我?”裴景问她,“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你现在不是什么莫家二小姐,也跟过去没什么关系,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
裴景的眉眼中看不出来一丝戏谑,满是认真和坚定,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再三思虑之后才说出来的。
一开始以为说服自己接受那些事情会很艰难,后来才发现,比起跟她分手的难受,那样的消息也不难接受了。
裴景说的认真,千禾的心都颤了颤,却抿起了唇,良久才摇了摇头。
“不是。”她说,“从云城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我跟你说过,到了之后想跟你说点儿事情,当时就想的是说这些,结果回来手里就有案子,光顾着忙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突然想说那些事?在云城那几天,你没有任何的反常,也没提到过别人。”
“因为在机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千禾没把话说完。
裴景的眸色黯淡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微哑,“莫千澈?”
“……跟他很像的一个人,只是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却还是让她备受煎熬,在过往的痛苦和难受中苦苦挣扎,想到莫千澈的好,想到他的逃避,想到他毫无生机的模样,她还是会害怕,还是会心疼。
那个时候千禾就知道,莫千澈的影子依旧还在她的世界里盘旋,从来不曾离开过,不管是三年五载还是多长的时间,好像总有一个角落给他。
千禾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了裴景的胸口,呼吸停滞之时,他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眼里带着了然和挫败。
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能让她心神不宁那么久,更何况当初莫千澈还用了自己的命把她救回来。
很多人的心里都有英雄情结,男人是想要成为英雄,而很多女人是会把拯救自己的人当做英雄,或许曾经千禾也想过他能是她的英雄,把她救出那个让她沦陷的泥淖,可她心里早就深藏起了一个人了,裴景怎么也挤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