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郑永承也还不明白这种情绪是因为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叩响门扉,可一听到她那温柔的声音,便又忍不住的心头紧张起来。
屋内暖烘烘的,香气也很好闻,她,也很好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叫那领子上的一圈狐毛衬得更加的水灵,执笔伏案写写画画的样子也很认真,认真到,鼻尖上沁了墨迹都不知晓。
他站在久久跟前,很想伸手帮她将鼻尖的墨迹擦拭掉,可心里也还清楚如此太过唐突,忍了半天还是掏了方素帕给她。
帕子递过去,瞧见的便是久久那双如水般的杏眸,还有她面颊上染的胭脂色,可她并没有急着接过帕子,反而惊讶道:“郑公子,原来你的腿脚是好的。”
郑永承身体虚弱,很多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这样的日子有十来年了,因为那张轮椅,也有很多人对他有着不友好的评论,比如瘸子,又比如残废……
他都习惯了,对于这些评论也都免疫了,可那天,从久久口中听到这么一句,却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情绪,他不是腿脚不好,只是身体不好。
看着久久将鼻尖的墨迹拭去,郑永承找了个蹩脚的由头,匆匆忙忙的将香脂送了出去,跟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头慌慌张张的,总怕待得久了,叫她瞧见自个的丑态。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梦醒后便更加难以启齿了,换下的污糟亵裤也不敢叫旁人瞧见,红着脸就扔在碳盆中烧尽了去,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在屋内盘旋不去,更加叫人脸红心跳的。
诸盘年长许多,他是过来人,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又瞧见郑永承面上难得一见的红润,便也猜到了个大概。
对于郑永承这种变化,诸盘自是喜乐见闻的,别看郑永承整日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可他也是个缺爱的孩子。
诸盘也不敢直说,怕戳破了这小主子的颜面,叫他难堪,打听到吉祥居过两日便要歇业,苏锦言打算拖家带口的回老家过年去,他便建议给顾家送些特产去,算是两家交好,聊表心意。
郑永承只当自己心思藏得深,也未细想诸盘的用意,点点头便应下:“你看着办吧。”
那些个特产确实只是特产,可诸盘又故意从库房挑了对猫眼石的耳坠送到郑永承跟前,他说:“这对耳坠倒是很好看,摆在库房里也可惜了,我瞧顾家有位姑娘,这耳坠的样式也适合,不如就一道送过去?”
那对猫眼石的耳坠郑永承还是很熟悉的,那是他母亲郑氏的嫁妆,只在妆匣里见过,却未戴过。
他拿着那对耳坠细细打量一回,脑子里却浮现出久久那细白的颈脖,耳尖泛着红,心里想着她戴这个也一定很好看。
郑永承以为心思藏得好,装出一副冷冷淡淡的神情,随手就将那对耳坠给了诸盘,不咸不淡的应得一声,多的话也没有。
诸盘也不戳穿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对耳坠接了过来,寻个精致的匣子装好,便当真同那些特产放在一道,
送去给苏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