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千惠方才还在苏锦言跟前哭,可这会子回话声音已经四平八稳了,她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妾已经在房中备好了酒菜,还请殿下挪步。”
苏锦言坐在屋内,没再听见李俊说话的声音,隔得一会,这才听到一串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自那日起,闵千惠便再没来寻过苏锦言,只得她身边的婢女文淑准时准点的将一日三餐送过来。
苏锦言睡了一日一夜,这才振作起来。她不晓得外头的情形,也出不去这屋子,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实在是挠心挠肺得难受了,这才逮着文淑送饭的时候问得一句。
文淑将饭菜摆在小案上,似是早就知道苏锦言会有这么一问,浅浅一笑道:“王妃让小姐不要多问,只管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着,哪里都不要去,等事情平息了,她会亲自跟您说的。”
越是半点消息探听不到,苏锦言这心里便越是着急上火,哪里等得到事情平息的那一天。
那天秦子衡给了她两个卷轴,曾说一个真一个假,后头她在逃出铁骑军大营的时候,虽是将那个真的丢在了铁骑军大营内,可事后想起来,却也不确定被扔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路从铁骑军大营逃回河池王府,还没进门就晕死过去了,呈送到李俊跟前的那副图她连看也没看过,便更加不能确定。
若是万一被扔掉的是假的,呈送到李俊那就是真的,那怎么办?
李俊这人一向狠毒,得了铁骑军的行军布阵图,肯定趁其不备攻过去,一旦叫他得逞,到时候,铁骑军只怕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从秦子衡手里拿过布阵图并且逃离铁骑军大营的时候,苏锦言满肚子的自私,心想着若是不拿到这些东西,死的就该是她和闵千惠,更何况这东西也是秦子衡自愿给她的,她当了秦子衡这么多天的妻子,得了这布阵图也不算对不住他。
那时候心里乱糟糟的,又是害怕又是别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去想过后果是怎么样的。
回了河池这两天,她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便胡思乱想得越发多,一会想起同秦子衡去戏水,一会又想起他带自个去看星星,还会想起那一把早就枯萎的野花。
不止想起秦子衡,还会想起那个似明媚阳光的大男孩叶峰,吊儿郎当不讨喜的陈东,说话毒舌的刘君泽,以及整个铁骑军无辜的兵将。
越是想起这些人,她便越是厌恶李俊,如果不是李俊狼子野心,非要去攻打安州郡,便也不会有战事,两国百姓也都不会受战争连累。
厌恶完了李俊,她又对自己到底是谁产生怀疑,原来百分百的确定自己是闵千兰,如今却只剩下一半了。
坐在铜镜前,她拆了头发,将长发通顺,又按着记忆中秦子衡同她梳头发那般给自己梳了个中原人的发髻。
只她一向不是手巧之人,任她如何折腾却都折腾不出秦子衡的手艺来,不得已只得放弃,手里却拿着那支吉祥云的银钗,一看便是一整天,心
中想着,会不会自己真的就是他口中“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