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英国公府想要聘裴锦箬的事儿,虽然没有过明路,但那些与英国公府相交颇深的人家,都心中有数。若等到陛下赐婚长乐公主和袁恪的旨意下来,裴锦箬就会沦为笑柄,这也是袁婧衣急着带裴锦箬赴宴的因由。今日过后,便算得彻底将她与袁恪撇干净了。
他们只是表兄妹,婚嫁各不相干。
便有一位夫人又笑着道,“我看三姑娘才貌无双,等到放出风声去,你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是啊!是啊!届时可别挑花了眼。”
这里的人,多是些人精,别说,还要看着英国公府的面子,就是如今裴家的大郎,也是常出入御书房的,很得陛下看重,听说,已是要擢升为编修了。这可才入仕半年不到呢,就要升迁了,往后,这裴家说不得有大造化。多敬着些,总是没错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多是捧着裴锦箬,倒是将裴锦蕙几个冷落到了一边。
裴锦蕙和裴锦蓉倒还罢了,都是安分守己的,心中嫡庶之分分明。知道虽然都是裴家的女儿,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裴锦箬比肩。何况,太太能带着她们出门赴宴,便是家里有待嫁的女儿,带出来让旁人相看的。两人虽然心有忐忑,但总是心存感激的。不管怎么说,太太没有苛待她们。
可裴锦芸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抬起眼,瞪着裴锦箬的后脑勺,眼睛里恨不得生出刀子,在裴锦箬身上戳出窟窿来。
凭什么?裴锦箬凭什么能被人捧着、赞着,瞧那些妇人话里话外,竟好似她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前程似的。
“诸位说得好热闹啊!徐家姐姐,怎的也不叫上我?”身后,一把柔婉带笑的嗓音,徐徐传来,裴锦箬却不由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直立起来。
说话的妇人穿一身清爽的湖蓝,看上去,不过才二十三四的样子,脸上挂着的笑,温婉柔和。裴锦箬却是再清楚不过,那一切,都是假象。
比如,看上去二十三四,其实不过是因着保养得当,所以年轻了十岁。至于那温婉柔和,看上去便好相处的模样,更是骗人的鬼。这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歹毒,真真是黄蜂尾后针。林氏......真没料到,今生头一回相见,竟是此时此地。
裴锦箬眸中不由得带了两分锐利。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正与人寒暄的林氏转过头来,裴锦箬却已经先一步垂下了眼,林氏望见的,便只是一个沉静腼腆的少女。
林氏目下闪了闪,“裴家妹妹这是将家里的姑娘都带出来了呀?真好,看看这一个个水灵灵的,可不是要羡慕死我们这些没有好命养个女儿的人家?”
“靖安侯夫人若是觉得羡慕的话,不如领了一个回家去养?”边上便有人笑着打趣道。
“我倒是愿意呢,就怕裴家妹妹舍不得。”林氏笑道,而后上前,便是拉了裴锦箬道,“这便是裴家三姑娘了吧?看这模样,长得果真是好,又是个娴静贞雅的性子,真是让人稀罕。”
一双眼,看着裴锦箬,上下端详,笑得别有深意般,言语间,字里行间透出的,皆是满意。末了,还直接从腕上褪下一只金镶百宝喜鹊登梅式样的手镯来,不由分说,便是套到了裴锦箬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