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达默然无声将镜子拾起,道:“箭已离弦,皇长子的性子向来如此,陛下早料到结果如此,又何必动怒。”
“他大概以为自己翅膀硬了。”陈师道一脸不屑,冷然道:“自不量力的小孽障,还想把朕的锦儿带走?”原来是被这件事触动了逆鳞。
这种家务事外人很难插手,费仲达不敢多说,只好默默站在一旁摩挲着那面锁了费羡书一缕神魂的宝镜。
“你这位大伯祖倒是个信人。”陈师道招手示意费老转儿将镜子还回来,接在手里随手放到龙书案上,又道:“神符门的天道重誓与莫罗大帝的灵魂契约相类,但又不完全一样,以费羡书的道意修为,一百多年时间切断这个联系并不难。”
费仲达叹道:“可惜他老人家也没能劝说的皇长子回心转意。”
“小孽障自以为是,没把天穹法界放在眼里,还铁了心跟亲爹老子作对,天理情理都难容。”陈师道余怒难消,道:“飞禽传书让你儿子回来吧,免得被小孽障胡作非为连累了。”
费仲达道:“最好还是老臣亲自走一趟,皇长子天纵奇才,若折损在天穹......”
“此事不必再提了。”陈师道摆手道:“东线战事焦灼,锦羽裳的大威天龙法相与明月庵的剑气长城大阵相辅相成,是一座天绝大阵,要立即破此阵除非朕亲自冒险出手。”
“万万不可!”费仲达道:“陛下压制修为何其不易,为了南陈江山您一直逆天续时,岂可为这些许难处破戒。”
“所以你才不能离开。”陈师道掐指计算,道:“此阵乃天成绝阵,需借天时地利破解,五日后天时可用,破阵时还需一个道意修为至少五重巅峰的土德大宗师配合地利,此事非你不可。”
费仲达道:“老臣遵旨。”顿了顿,又道:“只是浮空天舟事关重大,只凭费氏一位伯祖恐怕......”
“朕自有安排。”陈师道忽然笑了笑,道:“被小孽障把朕气糊涂了,险些忘了最重要的大事,迎回锦儿一事不容有失,小孽障这个态度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朕亲自走一趟,刚好泓又那边遇到大事,顺便助他一臂之力。”
“大天师对南陈戒备之心极大,只恐陛下一番好意人家未必领情。”费仲达道:“虽是盟友,却并无真心。”
“天师堂尊圣剑魏氏为主,泓又向来反对陈氏称帝。”陈师道:“他心心念念的是复活他那六位老友,再携手重建圣剑王朝,所以早把我们看做了乱臣贼子,若有机会对咱们下手,只怕比神国那些老魔头还狠毒。”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苦自讨无趣。”费仲达道:“大天师若兵败必定退守炎都,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
“朕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在野老山里到底藏了多少咱们不知道的秘密。”陈师道笑道:“郦凤竹布下了齐天阵,降下一万龙象天兵,个个仙元七品,又有琅嬛仙阁的护法金刚王领军,这样的阵容恐怖不仅仅是为了击退泓又。”
“郦凤竹是想毕其功于一战!”费仲达道:“若果真如此,局势必将逆转啊。”
“所以才要稍微干预一下。”陈师道道:“不能让天师堂就这么垮掉,西赵方面就算兵败也不至于崩盘,只要有郦凤竹在,又有天界神国那些老魔头暗中支持,随便弄一场狂风骤雨就能拖延些时日。”
“陛下是希望能拖延到皇长子回归?”
“届时朕必定已经亲自乘浮空天舟迎回锦儿。”
“天穹是小千法界,修士修为几乎不受天道压制,又有火龙和修罗两大部洲的强敌环伺,陛下就这么有把握皇长子能无恙回归?”费仲达担忧的:“万一惊动了九宫圣人,除非能及时启动浮空天舟的器魂,否则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此乃道君至圣者的大衍定数使然。”陈师道并不正面回答,道:“九宫在人间界的时日无多,她若死赖着不走,朕便亲自去送她一程。”顿了顿终于又道:“朕知道你舍不得陈醉,朕难道就舍得吗?但这小孽障傲骨太硬,铺好的路偏偏不肯走,硬是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既然他选择做自己,那生死荣辱也只好自己去承担!至于他能否及时赶回西赵战场,又与我们何干?”
“老臣明白了。”费仲达轻轻一叹,道:“老臣这便命人放出传书灵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