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此刻扮演了死神的角色,他来进行了宣判。
就在他感到得意的时候,却仿佛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慕容遵我,你既然能够救苦救难,为何不追求永生呢?你走了,这些人怎么办?你死了,这些人怎么办?
他的内心被猛然间击中了,是啊,我走了,那些人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其他讨吃的活计,反而有可能被当成谋害矿主与朝廷命官的胁从犯,被砍下脑袋!
怪不得,这些人望向他的眼神,并不是充满感激,而是充满恐惧,迷茫甚至愤怒。
如果他死了,那些人怎么办?会不会拿着慕容遵我的脑袋,去向朝廷投降,把所有的罪过,推到他的头上,那些穷苦没有尊严,甚至不像活人的老百姓,此时却变成了獠牙毕露的凶兽,而他们要啃咬的对象,绝不是朝廷和矿主们,而是打乱这“天地纲常”的慕容遵我。
慕容遵我呆坐在地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滴水未进,没有吃饭。
他发现,永生的欲望反而燃起,更加炽热与旺盛。
为什么不追求永生呢?假如你要为别人负责,也有能力为别人负责,那岂不是获得越久越好?
而你要是只为自己负责,又为何放弃永生的可能。
而永生的秘诀,已经在《宝庭天禄》里写明了——以魂魄转生为媒介,一代代,传递下去。
所以,即便是藏如海也不知道,如果叶千行转生觉醒,这个叶千行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千行,他虽然还是叶千行的风格,但他的骨子里,还有许多其他的血脉——比如,那个遥远年代的木神。
更可怕的是,木神经过多代的转生觉醒,已经初步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这个“叶千行”的魂魄里的所有大人物,全部复原,在现实中取的肉体,重新复生过来。
然而看到这里的慕容遵我,把《宝庭天禄》撕成了一片片碎纸屑,扬到了滚滚东去的河流之中,扬到了呼啸而过的北风之中,扬到了已经倒了一地的胡杨林和落叶之中。
然后,他走了,离开了那个狂笑的叶千行,离开了这本邪恶的书。
所以就连慕容遵我也不知道,在他走后,那些碎纸屑仿佛有人招魂一般,重新慢慢的聚合在了一起。
叶千行停止了笑声,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那本重新拼凑完整的《宝庭天禄》落在了他的脚下。叶千行躬下身子,亲手捡了起来,他望着慕容遵我远去的方向,微微一笑,说道:“你已经看过了生死之法门,就不可能再脱离其中了。”
转眼间,身影消失不见,只有这河水无语东流去,只有这落叶一岁一枯荣,只有这胡杨林,慢慢随风散开它的花种,撒播到其他地方去,天地间万物的生存,不都是如此吗?
木神啊木神,果然参透了世间生死的法门,而在他这颗灵魂之中,还存在着多少可怕的人物呢?
这些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甘心追求永生,情愿为了永生,暂时做寄居灵魂的漂流者。
他们另一个共同点,就是:里面的人物,几乎都是比肩与慕容遵我和叶千行之流的,真正的江湖大人物,他们的名字,如今只是书册上的笔墨墨渍,他们的名字,在朝廷皇宫深处藏着的《江湖点将录》里,静静的躺着。
终于一天,这些书册会重见阳光,被人重新翻起,并再度让世人膜拜。
或许,明年的江湖点将大会上,这一幕就能够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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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遵我和藏如海的内力招式同时比拼,精彩纷呈,引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庄黎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看着慕容遵我的眼神里,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似乎无话可说。
渐渐的,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恨意,浓浓的恨意……
慕容遵我此时早已知道藏如海的深浅,他放声一笑,说道:“藏如海,你这样的道行修为,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什么复兴魔教,不过是做你的春秋大梦罢了。”
藏如海气息窘迫,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绝不能看着慕容遵我辱没他的复兴大梦,咬牙说道:“慕容……遵我……你还好意思说,你堂堂的‘风雷帝君’,和魔教三支柱之一的我……勉强打个平手……你有什么脸说……这些话……”
慕容遵我笑道:“龙逝空,我知道你来了,你也出来吧,咱们看看怎么个打法痛快。”
众人觉得惊讶,根本没有看到谁是龙逝空,怎么慕容遵我说起这个名字呢?
藏如海也感应到了,他说道:“老龙,你再不出来,是不……是要看我……死在慕容遵我手上啊?”
风骁骑此时已经几乎忍耐到了极致,他暗想:如果任由这两股内息在他体内支配这星脉,恐怕他迟早会经脉爆裂而亡,必须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