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队伍来到鸡鸣山下休整。安营扎寨之后,冯翰远跑到山上打了两只野兔和山鸡,回来亲手烤了与张行舟分食。
张行舟撕下一只兔子后腿咬了一口,觉得鲜嫩无比,称赞道:“没想到世子还用这般手艺。”
冯翰远也撕下一只兔子腿,边吃边说道:“也是这几年练出来的。有时候军粮吃腻了,就自己出去找点野味,回来和师父一起吃。”
张行舟道:“如此说来,我还是沾了郑将军的光呢。”
冯翰远笑道:“你这明明是沾了我的光。”
张行舟道:“郑将军一定没少让你出去猎兔子。”
冯翰远笑了笑,没说话。
张行舟吃完一条兔腿,灌了一大口山泉水,说道:“此时要是有美酒相伴就更好了。”
冯翰远道:“军中不得饮酒,这也是无奈之事。”
张行舟依靠在树上,慵懒的说道:“原来当个铁匠还能喝两口,现在从了军,竟是一口也喝不了了。”
冯翰远笑道:“宣府工坊里竟然有酒?你老实交代,拨给你们的饷银,是不是都买酒了?”
张行舟不屑的说道:“我那是用我自己的俸禄买的,你就别管了。对了,我跟了队伍一天,也没看到有人来找你辞行,难道提前回京报丧的人,你已经提前派出去了?”
冯翰远道:“我准备道了居庸再派人报丧。”
张行舟一下坐起来,想问他为何,但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用意,说道:“世子大可不必。若是报丧太晚,反而会给人留下口实。”
冯翰远听罢没有说话,显然是犹豫不决。
张行舟又劝道:“世子的用意我明白,世子是怕万一陛下有闪失,京中祸起萧墙,世子到时离的太远,鞭长莫及。但是如果陛下无恙,他知道了你这么晚才报丧会作何感想?就算陛下深明大义,朝中难免会有小人借此搅局,到时候只会对世子和冯家百害而无一利啊。”
冯翰远又想了想,说道:“张兄说得对,是我关心则乱了。”说完马上叫来徐绩,让他带上早已写好的奏章,快马加鞭连夜赶往京城。
一路无话,到了第四天的午后,冯翰远已经带着队伍来到了顺承门外。望着这高大的城楼,冯翰远想着,不到两个月前,自己也是风尘仆仆的从这里回京的。那时自己憋足了劲头,想要大战一场,如今一战打完,自己也说不好现在是什么心情。
这时,忽听得城楼上一个声音喊道:“奉齐王殿下训令,凉国公世子冯翰远,一路护送辛苦,灵柩现由禁军接手,世子先于城外扎营,静候旨意。”
冯翰远听罢心里一惊,但是表面上没动声色,回到:“冯翰远谨遵齐王训令。”然后命令队伍将卫王灵柩交予禁军,退后三里原地扎营。
一切忙完以后,太远已经偏西。冯翰远走出营外,凝望着这条黄沙古路。张行舟跟在他的身后,说道:“想不到我跟着世子第一次进京,就被挡在了城门外。”
冯翰远看着远方被风吹起的一片黄沙,问道:“你也认为这是试探?”
张行舟说道:“很明显。”
冯翰远笑道:“说说看。”
张行舟道:“世子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京城接到丧报到现在不过五日,齐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了整个京城,而且还不见一丝乱象。从先前城门处的守卫来看,世子看得出异常吗?”
冯翰远道:“张兄好眼力。你此前从未来过京城,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行舟道:“可能是在边关待久了,直觉上能感受到一种杀气,很是虚幻。但是先前在城门处,并无一丝杀气。”
冯翰远道:“先前城门的守卫与以往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城楼上多了一个说话的人而已。”
张行舟道:“所以世子以此断定,这是一次试探。”
冯翰远道:“若殿下龙体抱恙,有意让齐王主事,京城之中必然会加强戒备,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城门之处更是会严加盘查,怎么会和往常一样呢?如果陛下龙体康健,那迎灵柩入城这等大事,又怎么会有一个皇子的训令呢?”
张行舟道:“所以陛下是有意以齐王之名试探,就是要看看世子的反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