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
“县尉风……”
王风终于慌了。
点卯不至,可大可小,若是被李恪抓住把柄,诘难到王离头上,他担待不起。
关键时刻,面子里子早已不再重要,他慌忙跑进坐席,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当即应声:“至!”
那一声至是嘶哑的,颤抖的,就像是王氏在阳周积攒了数年的威仪坠落泥地的声音,沉闷、无助。
主吏掾睁开眼睛,不屑地扫过王风,又小心看了眼全无表情的李恪。
频阳王氏,亦不过如此……
“令史塞。”
“至!”
“狱掾典。”
“至!”……
片刻之后,主吏掾点齐人员,转首躬身向着李恪和张迁禀报:“有禀尊上,召令六十有四,全员皆至。县尉风……”
王风恶狠狠瞪了主吏掾一眼,却半点拦不住对面的话头。
“县尉风略有迁延,虽非大过,但依律,亦当计入课考,是为警惩。”
张迁点了点头:“允。”
主吏掾入席坐下,张迁环视众人。
“诸位,《置吏律》云,县、都官、十二郡免除吏及佐、官属,以十二月朔日免除,尽三月而止之。其有死亡及故有缺者,为补之,毋须时。然今岁有墨家归秦,其学大才,为国之重,故陛下深思之后,且先免除诸职官佐,再行以御令任命。此事与秦律合,与秦利亦合,虽非常态,然,诸君亦当从新官之命,恪尽职守,不使民怨。”
众人皆拱手:“谨遵尊上之令!”
“如此,行交接之礼!”
随着张迁一声令下,田荣站起来,高声唱道:“为官一任,守御一方!为官者,当造福黎庶,勤业尽职,不使生民有怨,不使寸土有失!交,图册民籍!”
张迁从绸案中捧起图册,双手恭送到李恪面前:“恪君,请收验。”
李恪拱手接过,置于身前。
田荣又唱:“为官一任,牧令一方!为官者,当敕命官吏,启迪民治,不使国策不行,不使法教有失!交,官印令信!”
张迁郑重捧起绸案上铜印黄绶的县长官印,递送到李恪手上:“恪君,请收验。”
李恪放下图册,结果官印,庄重地挂在革带上:“必承君业,不使有失。”
张迁又捧起令符:“请收令。”
李恪双手接令,转过身,发出属于他的第一道训令。
“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毋私,微密纤察,安静毋苛,审当赏罚。严刚毋暴,廉而毋刖,毋复期胜,毋以忿怒决事。”
“唯!”
“宽俗容忠信,和平毋怨,悔过勿重。慈下勿陵,敬上勿犯,听谏勿塞。审智民能,善度民力,劳以率之,正以矫之。反赦其身,止欲去愿。”
“唯!”
“中不方,名不章,外不圆。尊贤养孽,原野如廷,断割不刖。”
“唯!”
“怒能喜,乐能哀,智能愚,壮能衰,勇能屈,刚能柔,仁能忍,强良不得。审耳目口,十耳当一目。安乐必戒,毋行可悔。以忠为干,慎前虑后。”
“唯!”
“君子不病也,以其病病也。同能而异。毋穷穷,毋岑岑,毋衰衰。临财见利,不取苟富;临难见死,不取苟免。欲富太甚,贫不可得;欲贵太甚,贱不可得。”
“唯!”
“毋喜富,毋恶贫,正行修身,祸去福存。”李恪顿了一顿,轻声说,“此《为吏之道》,我与诸君共勉之。”
堂下齐齐下拜:“谨遵令,不敢违,拜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