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横将她往边上一挤,带着三子嚣张而过,坐左数第三列,田横首座,其下田荣、伍廉,应曜自陪末席。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落座的规矩了,葛婴与在立之人一声告罪,带着程郑和邢三姑进到左首首列,以葛婴,程郑,三姑的顺序排坐,空置末席。
楚墨二位三子一声苦笑,跟在何玦身后落入二三。
公输岚的眉头又竖起来:“钜子请我公输家参集,却让我等陪在最卑,是欺生么!”
“公输夫人,堂中无尊卑,左者先,事者前,莫非你连这等显眼之事也看不明白?”何玦撑着矮几冷笑。
田横接话:“以公输夫人之智如何能看不明白,只是钜子安排得太过妥当,她寻不出由头弃走,便只能装不明白。”
公输岚横眉冷对:“田横!你是何意!”
田横半分不让,长身立起:“我是何意?钜子倒是要我问问公输,这婚也结了,姻也联了,公输对入墨之事秘而不宣,又是何意!”
公输岚气急:“公输百年传承,入墨非同小可,自然要妥善安置,免得……”
“妥善安置?”田横蛮横大笑,“你公输上下九十七人,皆在这方圆八百步的北岸山巅,如何妥善?又要多久妥善!”
“田横!”
“钜子至!”
门外骤响起一声高唱,打断了两人的吵闹。
山呼之声,天河倒置,在外整治秩序的由养和儒左右推门,李恪搀着慎行在众墨恭迎之中缓步而入。
进得堂上,李恪挑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右首,又看了眼并肩立在一旁的公输三人。
“古公,莫不是席位太小,盛不下公输家的大贤?”
古公睁开昏黄的老眼,对着慎行与李恪歉疚一笑:“老夫早不理事,钜子怕是问错人了。”
“没问错。”李恪把慎行搀至主左,直起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输夫人与吏君是当局者,古公正因为不管事了,这才做得那个旁观者。”
古公哈哈大笑,一抖袖挣开公输岚,首席入座。
“老师!”
“岚儿,公输存消,皆在此座。”
“螭龙夺天之功,我就不信他……”
“蜃楼!蜃楼升天了!”
又是堂外的惊呼打断了公输岚的话头,她心生怒意,刚想斥责,却突然反应过来话里的内容……
蜃楼升天了?
她恍而惊觉,与赵吏前后夺门,他们顺着墨者们的指点转头,看到天池之上,正有个巨大的热气球临空飘摇。
它看过去那么小,竹篓下悬着绸,绸上以周篆书字,写着【热烈庆祝十届一次墨家大集胜利召开】这种不伦不类的怪话。
没有人会把热气球当作真正的沙砾!
不见边际的天池十几里宽,隔出如此之远,绸上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
如此说来,若是拉近,蜃楼便是不如螭龙,大小也决计不会相去太多!
这就是李恪口中那个“不大”的飞天机关?
北岸聚居早就疯了,到处都是喧天的嘈杂,他们的心情公输岚感同身受,公输家苦熬了百年的目标就在头顶,机关……却与公输家全无干系!
公输岚失魂落魄地与赵吏对望,赵吏苦笑:“师姊,这……”
“落座吧,钜子给公输留了颜面,却也是最后的颜面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