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脸上略有疲惫,他摇着头,叹了口气:“钜子之名不过万事之始,今日之后怕是再也没法像以前那么闲散了。”
扶苏哈哈大笑:“有能者多劳,恪君是天下有数的能者,整日闲散可不是大秦之福。”
李恪也笑:“公子,听闻你与师姊明日便要回咸阳了?”
“是有此事。”
“虽说至今不知道我要与谁成婚,可再过十日便是我大婚之时……你们就不准备多留几日?”
“不留了。”扶苏梳理着衣裳上的褶皱,“身处于墨家,莫离脸上的笑虽然多了许多,但我知道,她心中苦甚。”
李恪一时语塞。
“恪君,我问你一事,你需如实答我。”
“公子请说。”
“如今你已是墨家钜子,今后墨家,何去何从?”
扶苏目光灼灼盯着李恪的眼睛,李恪不闪不必,慨然对望。
“公子,我亦要问你一事。”
扶苏皱了皱眉:“与我所问之事有关?”
“东海有鲲鹏展翅,鼓风扬沙,关中便会骤起风雨,雨水足,五谷丰,民有饱食,天下安定。你说这世间百态,何事无关?”太二
“险忘了墨家亦擅诡辩。”扶苏摇头失笑,“也罢,你且问,我如实答。”
“如此谢过公子。”李恪对扶苏长身一揖,沉声问道,“公子,皇帝年岁不小了,你身为长子,至今不曾被晋作太子,心中可有怨怼?”
扶苏愣了一下:“父皇春秋鼎盛……”
“假如!”李恪没有让扶苏把答案说出来,蛮横打断,“假如,皇帝崩阻,临终之时将二世之位交给你诸位弟弟中的一位,你该如何自处?”
扶苏终于知道李恪并不是随便问问,看他的表情,这个问题应该已经在李恪心里许久了。
所以扶苏回答得格外诚恳:“无论父皇属意何人,既然是大秦的天下,我必定竭力相帮。”
“若是二世不放心,要你的命呢?”
扶苏兀然瞪大眼睛:“恪君,你是否听到些什么?”
李恪干脆摇头:“我甚消息也不曾听闻,可是权利之争非此即彼,同室操戈之事这世上也不止出现一回了。公子,若是二世要你的命,你当如何自处!”
扶苏沉默,久久难言。
“我不知。”他艰难回答,“有人想要我的命,我本该奋起抗争才是。可想要我命的是我的亲弟,又是天下至尊,我若是抗争,难免生灵涂炭……”
李恪意味难明地摇起了头。
“公子的答案我知晓了。现在我便回答公子的问题,墨家将归秦。”
“真的?”
“墨家将归秦,这是我的决断,也是老师的夙愿。墨家之中不乏有人猜到我的心思,真正反对之人却寥寥无几,所以公子不必为此事担忧,不久之后,你我必将在朝堂重逢。”
无以伦比的好消息!
扶苏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拍着李恪的手臂畅笑:“墨家归秦,恪君必是将作少府!初入官廷便是九卿之身,这在大秦可是头一遭!”
“公子误会了。”李恪淡淡反驳,“墨家归秦,我却不会做那个将作少府,若是真想要那个职位,三年之前,我也不会弃秦入墨。”
“可你若不做将作少府,天下还有何人当得起这个官职?”
“车载斗量,何其多也。”李恪极敷衍地应付了一声,自顾自转开话头,“公子,你与师姊离山之时我却不能相送了,明日我要与公输家会面,还有墨家密窟也要在明日瞧上一圈,看看子墨子到底给墨家留下了些什么。”
“恪,听我一言,将作少府之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公子与师姊一路走好,待得他日,你我咸阳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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