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摆动式飞剪的基本结构,上刀口,下刀口,连轴,曲柄,其作用,是让机关在运行的带状材质中能够自动截取出固定长度,固定形状的特殊部件,是机床制作中常见的一种刀口设计……”
苍居内谷,数百墨者济济一堂,并腿跽坐静听着李恪讲课。
这已经是每日必由的一项内容,就像慎行给李恪讲墨义一样,一日两个时辰,风雨无阻,绝不间断。
李恪的课从不限制旁听,无论是墨家、仙家、欧冶家,尚未分家的少年营还是外谷中定居的普通百姓,只要想知道机关的奥秘,都可以自寻一处旁听。
但最正中的位置却是墨者的,每人皆有一席一案,一笔一牍。
而李恪上课的内容也很随意,有时是基础的理论、定理,有时是经典结构,标准造型,有时是某个常用的标准零件,譬如三天前,李恪就仔仔细细讲了一整堂课的螺旋结构应用,也就是螺丝和螺帽。
现在,它已经成了墨家和欧冶家的一个重要课题,十二名墨者,四名铸匠和十余个学徒都在为大秦的第一枚稳定量产螺丝奔忙不休。
霸下的改造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钢化玻璃、全新碑楼、手工打造的两台增压式蒸汽机,以及随之而来的模块重设和管线改造……预计在始皇帝三十一年的岁首年初前后,全新的霸下就能现世见人。
此外还有少年营。
苍居的少年营已经陆陆续续收纳了七百余个十二岁以下少年,最近的一次志愿摸底,有超过五百人期望能够在出营后加入墨家,一百五十多人希望能够成为欧冶家的学徒,剩下的五十余人中,拢共只有六人希望以后求仙问道。
这让年轻的徐非臣愁眉了许久。
为了破解后继无人的难题,他在一棵树上听李恪讲了七天学,七天以后,茅塞顿开。
墨家吸引人不就是那玄奇的秘术和年轻假钜子的个人魅力嘛!
年轻领袖的魅力他有,仙术的奥妙也一点不逊色于机关玄奇!
可是没人知道……
苍居眼中,方士是一群神神秘秘的怪人,难得踏出神仙谷,便是踏出来了,也是双眼红肿,青面獠牙,浑身散发着奇奇怪怪的香味,而且一说话就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这种近况必须改变!
没看见李恪已经要求墨者必须两餐、食粟了么?仙家也必须开始注重个人卫生!要梳头,要剪指甲,出谷前要换掉工作服,还有说话……仙家可是说帝王的一脉,这群憨货却连人话都不会说了么?
此外,他还策划了一场大型的法事,那是一场李恪更愿意称之为魔术表演的盛宴,徐非臣准备在少年营连演七天,彻底改变仙家在少年人心中可有可无,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的悲惨境况。
背着手站在树梢上,徐非臣眯着眼睛,冷酷地笑了起来。
……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八月粟熟,饕餮现世,冒着浓烟隆隆奔行在田间地头。
它张着大嘴,一头把成熟的粟禾吞下去,一头把脱剩的秸秆吐出来,腹中残留下金黄色的粟米,大伙只需等它停下来,就可以通过地下的漏斗,将粟米装袋封仓,以备食用。
大伙不由感叹,饕餮看来是真的被墨家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