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他之所以会来岭南,本就是受了何玦所托,使计顶替了原先的领队,南来配合何钰行事。
这是明面的理由,暗地里何玦另有要务予他,那就是查明赵墨的机关隐秘,为即将到来的假钜子之争先作筹谋。
眼下好容易才打入到赵墨腹心,难道如此轻易就将这良机放弃么
此外,赵墨机关一日千里的隐秘究竟被他们藏在了何处
狄沉默着,随手将次仲画了一半的图板丢进炭盆,又取出一块新板,心不在焉地画了起来
而在另一处大帐,李恪正和风舞一道削着竹皮。
竹皮是用来测试竹筋混凝土强度的。
在李恪的心里,成型的拦坝应该以钢铁为桩,青铜成基,其上以竹枝为骨,硬木蒙皮,毕竟天然混凝土在强度上远不如后世高标号的水泥,能不能抵御住流石冲刷还是两说。
但是竹筋混凝土虽说理论上和钢筋混凝土差别不大,但后世肯定不会有这么丢份的尝试,所以实际效果到底如何,李恪也说不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说不好,那就做一次测试,一切以眼见为实。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小小的测试框架就做好了,五尺长,二尺高,上窄下宽,截面是一个小小的梯形。
李恪和风舞一道,哼哧哼哧把细麻捆扎的框架塞进事先烧制好的陶范,然后扛到帐外。
在军帐外头,沧海和史禄已经搅拌了半天混凝土,看到李恪他们出来,当即便将流质的液浆倾进陶范。
四人蹲在地上,八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灰扑扑荡漾来荡漾去的液面,久久无语。
“那个公子,方才搅拌的时候,浆液起泡了。”沧海举着红通通灰戚戚的手指对李恪说。
李恪白了他一眼“石灰遇水放热,足可沸水,也就你皮糙肉厚,敢把手指伸进去。”
“可是我如今有伤在身,是否该去一边饮些酒水”
“你是不愿等混凝土成型吧”
“看这样子,三日可能成型”
李恪张着嘴呆了半晌,终于站起来,垂头丧气地挥了挥手“我等去帐中饮茶,禄,遣两个机巧些的兵卒日夜守候,记录变化。”
“嗨”
众人起步回营,风舞从旁叫住李恪“先生,为何要在浆液中加入竹枝,还要将竹枝绑缚成范的模样”
李恪想了想,从怀里抽出龙渊,摇摇晃晃指向风舞。
风舞看得胆战心惊“先生,这何须如此”
李恪理所当然说“我且问你,我若以剑刺你,你当如何”
“自然是血溅五步。”
“我是说,你的皮会如何”
“皮”风舞努力地在脑海中筛掉血溅五步,魂归天外之类的后果,之聚焦于那层薄薄的人皮,“会破”
“正是破皮。”李恪点了点头,把宝剑塞会鞘里,“若是寻以锤来,以同样力道压在皮上,又会如何”
“若是力大,骨断筋折,若是力小,自然无伤”
“反正不管如何,皮不会破吧”
“不会。”
“为何如此”
风舞登时被问得一怔。
为何剑刺皮便会破,锤击却能不伤皮肤
李恪拍了拍他的肩“此事你自己去想,何时想通了,你便能明白这竹筋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