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是名医世家出生,少年时便被拔举为太医,因医术高明,常年随侍在陛下身边。”
李恪撇了撇嘴,不屑说道“不成想,原来是皇帝近臣。”
屠睢苦笑摇头“恪君误会了。早几年前,无且兄可是宫中出了名的与人为善,上至显贵,下至宿卫,轻易不会叫人难堪。”
李恪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他究竟是与李家有隙,还是与墨家有隙”
“皆不是。”屠睢叹了口气,“那年荆轲行刺陛下,陛下危机,全赖无且兄以随身药箱将荆轲掷倒,这才救下圣驾。陛下感念无且之情,口称着无且爱我,将其着拔为太医令,赐少良造爵,世袭不降。”
李恪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孤僻老头居然就是把始皇帝从荆轲手里救下来的太医。
“然后呢”
“然后世道就变了。医工鄙者也,无且兄骤得高位,莫说显贵之中有人不悦,便是在太医之中也深受排挤,诽谤之言铺天盖地。更有甚者,其独子随军出征,死于乱箭,数月之后,其孙又被贼人溺死河中。他的老妻不堪苦楚,咳血病亡,无且兄也终于辞了官职,变成如今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世间最毒莫过人心啊”
“世间最毒莫过人心,恪君高见。”屠睢感慨了一声,说,“你要为禄君调养身子,此乃大事,我这便令人将药取来。”
李恪伸手拦住“将军,若是可行,最好还是请夏师看看方子。蛤蜊的医术是自学成材,善外伤而不善调理,夏师毕竟天下名医,有其关照,更能对症。”
“善。”
不一会儿,臭着一张脸的夏无且就被亲卫请来正堂。
“老夫正在琢磨军中疫病,将军为些许小事扰我,可知军中又要多死多少军士”
李恪听得一头冷汗,赶忙把头一低,避过夏无且刀子似的问责。
屠睢的状态也并不比李恪好上多少,可他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赔笑说话“无且兄,军中疫病由来已久,你也说是水土不服所致,不差这一会儿时间。”
夏无且冷哼一声“将不爱兵,死无全尸”
这老头也太彪了吧
李恪叹了口气,自觉自愿接过话头“夏师”
“区区医工,当不得师子之称”
好吧
“夏工,使监禄乃是军中重将,掌管着大军补给,大渠营建。他如今痼疾在身,不堪劳苦,若是因病贻误了战局”
夏无且当真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李恪留。他冷冷看着李恪,一字一顿“既然是军中之事,你又是何等身份”
李恪干脆地双手一摊,白眼一番。
不管了,这老头还是交给屠睢自己应付吧
屠睢只得干笑两声“无且兄,禄君乃是军中重将,掌管着大军补给与大渠营建,这个他如今痼疾在身,若是因病贻误了战局,我亦是死无全尸的下场啊。”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夏无且自然再没有推脱的可能。他臭着张脸走到李恪面前,老手一摊“药方”
蛤蜊赶紧从怀中取出竹简递上去。
他接过扫了一眼,又走到史禄面前“手”
史禄老老实实伸出手,摆平了任其扣脉。
老头闭上眼睛切了会儿脉,又让史禄把舌头伸出来,观望了半天。
屠睢小声询问“无且兄,此方可用否”
“若是将军有心药死使监,现在便可叫人去抓方。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