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史忙着置几摆案,张席布菜,李恪看着他一身官袍忙进忙出,心里越来越觉得违合。
“,为何会是你来送菜”
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尬笑一声。
“先生,林中野熊健硕肥大,取其右掌遍裹蜂蜜,置于釜中蒸煮两个时辰,入口即化,其味香甜。那象拔更是岭南独有之佳品”
“我是问,官舍之中自有舍人,为何是你来传菜”
“先生可知,将军知您今日会来,建茅亭,召莫府,还令亲卫入山行猎,山水珍馐一应俱全,甚至取出府中珍藏的沛县仙酿,用以调制雄黄美酒。幸得我还记得先生不喜食生,又不好美酒,这才有了这些准备”
“原来是将军的盛情”
李恪坐到席上,看着史禄从食盒底部打开一个小小抽屉,从中取出个金丝楠木的细长方盒,打开,奉上一副象牙长箸。
“象牙啊”李恪玩味地接过那副雕工精美的象牙筷,拿在手上细细把玩,“这象牙箸雕工精美,堪比御用,想来亦是将军之物吧”
史禄悄悄别开视线。
“将军说,岭南荒芜,唯产奇珍,甚象牙、金玉、各色佳木之属用之不竭。先生游学在外,又是追随墨家,饮食器具必然粗陋,便命人雕制了一些,这象牙箸只是其一,还有碗碟、茶器,一应俱全,先生用之,正可彰显名门身份”
“李家十死七八,又是旧赵官爵,算得上甚名门。”李恪的笑里饱含深意,看得史禄无处可逃,“将军厚爱,我何敢当”
“将军说”
“一年不见,你我便无话可说么”李恪突然打断史禄的话,“若我所料不差,大渠那儿也无甚难事吧”
“此事大渠原本确无难事。我欲在湘离之地搭建工作平台,置铁阡,分二水。两水汇聚水道宽阔,铁钎又不下百万斤重,工期预计在一年以上将军等不得。”
“若只是缩短工期的话,想来难不住你与泰。”
“将军有意借此让先生留下,中断游学”
李恪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怪不得再见屠睢,这位掌控着大秦过半兵马的上将军异样客气,原来是早把他当做莫府一员了
李恪心里只想笑。
他对未来有全盘的规划,可笑屠睢却觉得只凭几件珍宝就能让他推翻前事,为人驱策。
但他却笑不出来。
史禄是他来大秦以后最看重的学生之一,两人似师徒,如挚友。这样一个人借着往日的交情在其中穿针引线,用虚妄的借口把他远远骗来沅陵。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恪压着怒意,低声问话“我只问你,将军的心意,泰可知晓”
“将军仅与我及任将军提过,余者皆不知情,只道真是大渠有难,无处破局”
“这样啊”李恪冷冷一笑,随手抛下长箸,长起转身,“恕我车马劳顿,无意进食。蛤蜊,送客。”
“先生”
蛤蜊在门旁冷声道“使监,公子乏了,请。”
史无助地看着李恪走进寝居,想追又不敢追,想诉又无从诉,纠结忐忑,面色苍白,最终,皆化作一声长叹。
“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