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恍然惊觉,抬起头疑惑地望向慎行。
这个老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恪几乎可以肯定,《修身》一文在墨家,乃至于只在赵墨一脉中的解读都不该是他现在所理解的。
墨子是墨家唯一的信仰,哪怕是造神,墨家也会把墨子塑造成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圣人,而不是为了发扬墨家,藏住自己心底的坚持去迎合世人的功利之徒!
但慎行似乎不在意他如此曲解,或者说,慎行有意让他产生这样的解读。
读文不从首,经义全不同!
李恪隐约觉得,慎行不想他对墨子产生崇拜的情绪,亦或是,这种观点本就是慎行对墨子不能宣之于口的本心解读?
“恪,研学之时,心思何事?”
憨夫悄悄捅了捅李恪的腰眼。
李恪打了个激灵,眼神凝集,望向慎行。
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一下子脱口而出“君子,贵乎于本心。墨子之欲乃在使机关伟学广传于天下,故先扬名,后立学,终使墨家兴盛,世人刮目。墨子的心中只有志愿,无有自身,故《修身》一文,乃修忘我,非修本我!”
慎行畅怀大笑,笑声之朗一时掩盖了隆隆的水声。
“今日课业到此为止,恪,时辰尚早,你正可去工坊参研墨炉,明日我等便学墨家十论,自《兼爱》学起。”
“学生听凭恩师安排!”三人拱手,齐声说道。
……
不一会儿后,李恪就与憨夫、辛凌一道来到工棚面前。
巨大的霸下核心舱静静平卧在h型的雄伟支架上,木墙似的竖架坚实厚重,轻薄的横架嵌在中间,工匠们扯动绞盘,便可将其抬起、降下,模样好似后世的施工电梯。
李恪不由拍了拍脑袋,如此简单易行的活动式平台,造獏行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憨夫对天上的平台喊了一声,有人哗啦啦把绳索降下来,三人依序而上,任由平台抬着,直到四丈高处。
只听得咔哒一声,平台上升到顶端卡死,只需伸手便可触及霸下的底盘。李恪半跪着查看了绞盘的连接,一眼就看到了滑轮组。
憨夫在后赞叹“原本此物升降并无滑轮,人数一众,便需上拉下绞,直至师弟设计出滑轮组,升降平台效率陡增,一人一盘,足以带动十数人升降无碍。此外还有兕蛛,经师弟一番改动,兕蛛生足,从此便有了跋山涉水,力拔千钧之能。”
李恪笑着站起身“师哥,墨炉就在头顶,若能修缮我绝不会推脱,若是不能,你就是将我夸上天,仍是不能。”
憨夫的心思被人一眼看透,黑秀的脸庞当即通红,辛凌难得地出来解围,冷冷一哼,敲响了头顶的底盘。
霸下的龟尾缓缓打开,在众人面前露出宽大的内腑。
李恪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上降下的吊板“师哥,师姊,我等去这便去动力室,看看传说当中的墨炉究竟有何神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