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入城的人很多么?”李恪奇怪地嘟囔一嘴,掀开车帘,远眺巨城。
此当时斜阳西坠,鸟雀归巢,人们似逃难般从城里蜂拥而出,背负瓜瓢,手推重车。
他们在驿道上狂奔猛赶,须臾之间又散入到一个个叉口,顺着那些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道,隐没在原野的起伏当中。
李恪想起来了,眼下是伏日……
他默默看着,突然便理解了乡里们优越感的来由。
科技改变生活呵。
他从怀里摸出一方折叠的锦帕,打开来,看着自己亲手所书的,属于墨翟的临终遗言,怔怔地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将其收好,换出田啬夫囿的来信。
“勤,入城,我们去东市的吉利客舍。”
“唯。”
……
吉利客舍是田啬夫囿在信中约定的会面之处,位置就在东市后隧,也就是紧邻主道,距离市亭入口最远的那一长条铺面。
李恪无语地看着这座破败的客舍。
好好的临街旺铺,黄金地段,愣是因为大秦市亭的奇葩设计,被做成了一处静中取闹的好地方。
身处在其中,客人们可以毫无障碍地听到主道上的人声喧哗,舍人也不用担心会被客人们轻易找到,从而导致生意太好,过于操劳。
看来就算是堂堂凡子,过得也不富裕啊……
李恪叹了口气,叫勤在外栓好车马,独自一人步入舍内。
低矮的房舍,零落的几席,客舍大堂见不到一个往来的客人。李恪打眼张望一圈,只从高高的柜台后找到个干瘦的半百老丈。
“敢问舍人,不知田啬夫囿可在此处歇息?”
那舍人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客人是找句注乡的田啬夫汜囿么?”
“正是。”
“不知可有验传?”
李恪皱了皱眉:“寻人也要查证验传?”
舍人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客人有所不知。田啬夫似是有事耽搁了,至今未至。不过他托人预留了几间精舍,说若是有人寻过来,便叫他先且安顿,静待几日。”
“啬夫未至?”李恪越发奇怪,“他明明说在此处等我……”
“这老儿便不知了。”舍人收起笑脸,将笔一搁,“客人若要等他,便叫老儿登记验传,若是不等,但去便是。”
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李恪苦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传:“禀舍人,小子年未傅籍,有传无验。”
“省得了。”舍人冷着脸应了一嘴,取过李恪的传仔仔细细登记在册,“甲字三房,汤食自备,田啬夫只预付了房费,未有其他。”
“谢过舍人……”李恪违心地道了声谢,收好传,让勤把两大箱牍板卸去房里。
舍人看到勤一手夹着一个大箱子进门,眉头一皱:“客人还有随行?”
“他乃是小子家中隶臣,舍人只需多备一张席面便可,若是没有,在地上安顿几夜也无妨。”李恪很懂规矩地回答。
谁知那舍人根本就毫不领情,冷哼一声,说:“客舍岂有奴隶安顿之处!叫他在外候着,先行归去也可!”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