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数日过去。
二月终末,三月开初,李恪一边等着梨酒酿成,一边估算着獏行的工期。
头期工程基本结束,工坊搭建完成,各炉点火,开始烧制陶砖铜件,对木料的加工也稳步推进,依照流水线之法,木匠为心,民夫为骨,析木打磨,刷漆防腐。
须弥居的实验也有了初步的结果,史禄在临近獏行的所在又辟出两个新的水址,准备用来假设螺旋汲水系统,预备搭建的螺旋杆一共十根,分东西两轮,将獏行围在正中。
水畔之上万事具备,李恪给全体民夫放了一天的假,辛府自费招待他们在工棚中吃肉喝酒。明日是第二个奖罚日,奖惩淘汰一旦结束,他们将开始架设獏行的作业平台,正式开启獏行制作的第二阶段。
闾门,哨所。
旦靠着道旁停好马车,跳下车辕,几步跑到李恪身边。
“恪,狌狌、琼浆皆在车内,你那阿嫂怕酒摔了,就不下来了。”
李恪轻轻一笑,为旦正了正身上的甲衣:“此去路远,我将马车借你代步,切莫赶得太快,出甚车祸。”
“此去一路皆是驰道,旬日便至。车行于轨上,能有甚祸?”
李恪撇了撇嘴:“就怕你疲劳驾驶,到时候追尾就糟糕了……”
“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旦一脸委屈。
李恪忍不住笑起来,说:“也罢,此去沛县,你可是苦酒里行得最远的人了,就连监门都未去过楚地。”
“童贾老丈去过。”
“他那次就去了平舆,比沛县近多了。”李恪拍了拍旦的胳膊,“我请姜姨为你备了干粮,还有些金镒……”
“媪此次为我备了盘缠的。”旦拍了拍腰上鼓囊囊的钱袋,哗啦作响,全是铜钱。
李恪翻了翻白眼:“盘缠是让你路上花销的,金镒是让你打点沿途的,你就双拳,还带了阿嫂在身边,沿途山匪出没,你总不至于全打过去。”
“买路?”
李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此外,我还请子冲为你铸了新剑,你那柄剑卷刃比好刃都多,都快成麻花了。”
“新剑!子冲铸的?”旦两眼放光,一弯腰抓起墙边铜剑,奋力抽出!
龙吟之声骤起!
子冲是雁门郡最好的铸剑匠人,所铸之剑在上流社会广受追捧,此次虽说时间紧迫,这把剑少了许多花哨,但坚、韧、锋、锐一字不缺,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铜剑。
旦用颤抖着手抚摸剑颚上的赵篆铭文,一笔一划,显然是李恪的手笔:“遂愿……此剑名为遂愿吗?”
“剑战六方,身长二尺九寸,茎八寸,厚一寸有三。子冲甚喜此剑,以捶打开刃,三日夜不曾合眼。”李恪诚挚说道,“旦,我为此剑起名遂愿,望你执剑南向,心愿得偿!”
旦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团火在烧,他激动得发颤,猛就拄剑跪地,十指合握住剑柄:“车行楚地,不胜不归!”
李恪轻轻让开了大礼,抬起头,目视远方:“去吧,娶刘季的美人,让刘季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