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当真!这事,我怎能欺瞒爹爹!”
朱平伯这才放下心来,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又道:“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爹就放心了。话说回来,闺女,那白家和咱们家,当真是不相配。更何况白家如今是倒霉鬼上了门,一桩一桩坏事缠着,爹知道你心善,但你当初拜白慕华为师,本来就是闹着玩的,师徒情分也算不上。现在还是少上白家为妙,免得沾了晦气!”
这话叫朱凝听得很不悦,面上却不显,笑道:“爹多虑了。凝儿现在已经大了,怎好经常出去抛头露面,便是师父家,这些年也很少去了,只不过逢年过节备一份薄礼而已。”
朱平伯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凝却又道:“只是爹方才说师徒情分算不上,这话却不对。师父虽然严厉,传我武功却也十分尽心认真。我算不得江湖中人,自然也不认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但师父终究是师父,怎好一朝离了师门,就翻脸不认人呢!况且现在白家遇着难事,我帮不上忙,只好去看望看望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一份心意。爹您说呢!”
朱平伯一下子竟被臊得脸颊微微发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很是不爽快。沉了一会儿,道:“凝儿说的在理,只是你终究大了……”
“凝儿明白,所以现在也发愁呢!”朱凝打断道。
“愁什么?”
“愁师父啊!金刀门如今和阎教头闹得这么不愉快,还和鸿运镖局结下了梁子,当真是祸不单行。这些年,师父为维护金刀门的名声威望,已是如履薄冰,现下可如何是好!我又不能为他分忧,又不好时时去看望他,这才发愁呢!”
朱平伯又是哑然,半天才笑道:“这事说来说去,到底是金刀门的事,你已经离开师门……”
朱凝突然惊叫了一声,恍然道:“是了!爹爹,我虽使不上力,可你帮得上忙啊!阎教头回天水城之后,您可往严宅去得勤着呢,春节还请到了阎教头到咱们府上作客。这么看来,您和他也算有些交情,只要您出面说和,哪怕阎教头不肯与金刀门说和,至少也不会再与师父为难,是不是?”
朱平伯脸沉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又掉进了女儿的圈套里。朱凝自幼聪慧过人,身为父亲,他自然是知晓的,也因此对女儿百般疼爱。谁知她从小到大,鬼精灵极多,叫人防不胜防,也叫朱平伯头疼得紧。
要是往常,他自然不会和小女儿多计较,一次一次遂了她的小心思,可这一次,他却把脸一沉,冷道:“不行!”
朱凝也有些诧异:“为何不行,这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朱平伯道:“我与阎木昔走关系、套近乎,是有长远打算。你哥哥如今在七界天学武,这世道,习武本来就算不得一条好路子,你们兄妹愿意走,爹也没法子,可不得不为你们打算。你是女儿家也就罢了,你哥哥来日学成归来,叫他随我做生意,他自是不肯,难道我要瞧着他像你师父白慕华一样,开武馆教功夫为生吗?既走了这条路,便要看到这条路的最前头,做个将军,最次也做个武官,才不算埋没了你哥哥的本事。咱们家虽不差银子,可要在京中打点,人脉还差了些,如今好不容易遇着个禁军教头、太子恩人,恰好是一个路子,我好生巴结着,是为你哥哥铺路,怎能轻易为了别人挥霍了人情!”
一番话说出来,叫朱凝也哑然了。
她原本以为父亲巴结阎木昔,只是一般性地同富贵名望示好,和平素钻营官场商贾没什么区别。万万没想到父亲浅俗之下心中自有丘壑,为了哥哥的前途,已作了这般精细地未雨绸缪。
一时之间,朱凝再要为师父求情,倒张不开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