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之世,无人能与、与秦国抗衡。”
一人不放弃,追问韩非:“如果能再次合纵呢?与赵、齐、楚联合抗秦?可以像当年信陵君扼秦军于函谷关那样吗?”
韩非稍稍一想:“你们大概是听说了赵国的李、李牧大胜秦军,便把抵挡秦军的希望都寄、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吧?
他忙道:“当然不会只靠他一人,燕齐楚也全要出兵派将,四国若是能联军百万,以李牧为总将,众志成城方能抵御秦国,把他们赶回函谷关内。”
众志成城?
韩非暗笑他们太天真,天真到无知。
这四国一盘散沙,自顾不暇,又怎么能团结得起来?
燕国弱鸡,说多了都是泪。
齐国觉得自己离秦国最远,齐王田建好像有点迟钝,对列国纷争袖手旁观,向来坐山观虎斗,十二年前信陵君合纵的那一次就没有参与,以后也不会。
楚国,疆域广阔,历史久远。国家虽然衰落,但积累还在,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是目前唯一可以跟秦国抗一抗的国家。
可楚国跟北方几国的步调向来不一致,关系时好时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翻脸。
国家内部还是宗族分封制,把国土分给大大小小的贵族、氏族,比散沙还散沙。
而且朝堂内讧不断,王族兄弟阋墙时有发生,官员贵族贪迷奢侈、攀比享乐,哪里还能指望得上?
秦国灭它只是时间问题,把楚国耗干了,骆驼也就死了。
韩非向他们简单普及了这些被他看作是常识的事情,而那两人竟一脸恍然,像是才刚刚认识到问题的关键。
至于赵国……
韩非继续道:“赵王宠信佞臣,廉颇和信、信陵君当年是怎么被弃、被撤换的不用我多说了吧,佞臣还在,李牧难道就、就能摆脱这种宿命么?”
一人突然兴奋起来,一拍大腿:“是郭开!我们去杀了他,让他没法向赵王进谗。”
韩非:“除掉一个郭开,只要秦国继、继续收买赵臣,就还会有李开、王开,一个国家能否翻盘,不是杀掉某个奸、奸人那么简单,是大势,是命数,希望你们能明白。
“秦国和韩国,前者是大势所、所趋,后者是我的母国,除了这两者,我哪、哪儿也不会去,希望二位跟你家主人转达,韩非谢、谢过想要营救的好意。”
那两人叹了口气:“既然先生心意已决,那我等也不好强求,今日听先生一言,茅塞顿开,多谢教诲,这便告辞了。”
二人在屋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复查伤势来说实在是有点久。
藏作下人的秦王耳目在窗下偷听,听得不是太全,但有几段关键句就够了。
等两人出门后,一路尾随这两个假“医徒”,穿街过巷,来到女馆后屋。
发现他们秘密会见了一人,当即回宫上报给秦王。
嬴政听后,只说了四个字:“把人带来。”
……
……
姬丹被带到嬴政面前时,并不意外。
自己这么多小动作,早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嬴政不抓他才奇怪。
“听说你最近很忙,”嬴政漠然道,“可以跟寡人分享一下么?你的三件事,也好给你做做谋划。”
姬丹一左一右被两名近卫夹着,站在阶下咧嘴冷笑,“怕是你没那个本事。”
三件事是被荆轲和蒙毅在巷中无意听到的,蒙毅告诉给了哥哥蒙恬,蒙恬立即进宫禀告给秦王。
嬴政当时没什么反应,轻轻一句“知道了”。
有“三件事”的何止姬丹一人?
各国质子们都有事、都想跑、都想出去找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