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赔笑道:“官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中午刚随老师一起来的,老师回到医署,记挂韩子伤情,翻看了几卷古书药典,又找出一份可以使伤病更快痊愈的方子。
“奈何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不便奔劳,就让我们尽快抓了药送来,这不,方子在这,草药也都配好了,官君大可查验。”
他说着拍了拍药箱,打开盖子,里面的确是几扎药包,还有一片写满药方的木片。
百长随意看了两眼,回忆起中午跟随太医令一起来的人员。
四个医徒,各个低着头,这样的随从很容易被人忘记面孔。
既然这两人有名牌,还带着药,看起来笨头笨脑的,百长就挥挥手放他们进去,还派了两人跟着。
进到屋内向韩非行了礼,说明来意,便坐到他身边想要查看伤情、为他换药。
一人刚刚掀开他的下摆,余光瞄到两个士伍,便停手朝韩非欠身:“伤情乃人之私疾,不便有外人在场,还请先生让他二人退到屋外。”
韩非想起中午太医令给自己治伤时也是屏退除了医徒之外的所有人,便点点头,看向士伍:“麻烦二位了。”
他们并没多说,韩子既然提了要求,遵从就是,先后离开,在门外守候。
两个医徒稍加检查了韩非的腿伤,给过药包嘱咐几句,之后就开始说正事了。
“先生如果不愿留在秦国,我等愿助先生离秦。”
韩非稍稍一愣:“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答非所问:“先生满腹才华,难道就甘愿屈居于秦国的一间小小院落么?还被人推搡踩伤,天下之大,除了秦国和韩国,其他地方也需要先生。”
韩非想了想:“这世上除了秦与韩,再没别国用过法家治、治国,没有法家底蕴,我去的话只能变、变法,一切从新。
“而眼下秦国东进势头正盛,韩赵魏岌、岌岌可危,这三国一旦被破,燕齐楚唇亡齿寒,没有任何一国能有安、安稳的外部环境来支持国内变法,皆是强弩之末。”
两人皱眉对视一眼,又问:“先生觉得燕国如何?”
“你们是燕国人?”
“是,想请先生入燕为相,以法匡正朝纲,肃清乱党,壮我燕国与秦为抗。”
韩非笑着摇摇头:“当今之世,无人能与、与秦抗衡。”
他还想说得更难听一点,但为了顾全这二人的自尊心,还是压下不说。
燕国弱得跟鸡崽儿一样,不光是兵力,地缘更是决定性因素。
相较中原来说,它地处北方,土壤条件和面积都不够,没法种出充足的粮食来满足国人、养活军,年年都在闹饥荒。。
冬天寒冷难耐,冻死饿死更是常态,可以说是七国之中最不适宜生存居住的地方了。
而且它东接赵国,南临齐国,北面东胡,都是强敌。
与赵国和齐国的恩恩怨怨纠缠了上百年,国力生生被拖垮。
北边的东胡就更麻烦,需要在北境建筑高大的城墙来抵御游牧民族的侵掠,却又不像赵国那样有能将李牧死守边防,抵抗力低下。
虽然边境有通商的民间市集,但如果有机会能用抢的,谁还会花钱买?
无奈,燕国还是连年被抢,边地居民怨声载道,甚至有边军携家带口投奔东胡加入了马背上的民族。
燕国朝堂更是日渐消弭,在名将乐毅、秦开之后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
现在的燕王姬喜更是胆小怕事,昏庸软弱。
燕国想要多活几年尚且困难,更别说变法复兴。
除非有逆天转世之能,不然,连坐以待毙都算运气好的,至少还能坐着。
(谁要是穿越到这个时候的燕国,想要帮助燕国振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还想要能对抗秦国,那难度绝对是地狱级别的,有兴趣可以穿过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