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青禾轩的生意热闹稳定,掌柜的尹江也相当可靠,食肆的一切都走上了轨道,所以这两人也就不必时常往店里跑。
荆轲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声音,不过阿云倒是从隔壁出来了。
“小荆哥……啊唉……”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早。”
荆轲点点头:“早,把水端进去吧,让她早些起,你跟阿青也要与我们一同出去,换身最好的衣服,你已经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婢了,月钱是别人家的三倍,大可置办得体面,这头发也要重梳,今天凉得很,帮灵儿找件带裘领的袍子,不过中午怕是会热,还得——”
“唉……呀……”段灵儿从屋里懒洋洋地喊道,“臭阿轲扰人清梦,大清早的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天凉好睡,你就见不得我多赖个觉么……到底是何居心?”
荆轲笑了笑:“小灵儿别懒,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进屋看你睡容了。”
里面一时没了声音,段灵儿把脑袋闷在毯子里,心里嘟囔:又不是没看过……
又过得好一会儿,她才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阿云,进来引灯。”
阿云朝荆轲笑着欠身告辞,轻手轻脚拉开房门,端起水盆进屋。
……
朝阳初现,几道橙光射进院子,驱赶了清晨的凉薄。
早饭是一家人唯一在一起吃的饭,段然夫妇和段禾苗已经坐在案边开动,另两个位子还空着。
这两个位子的主人如今是大忙人,白日里赴宴、谈事,不着家,傍晚也是在外面吃完了才回来。
这会儿一前一后地匆匆进屋,玉佩锵鸣,风风火火,贵气十足。
“来晚了,”荆轲朝父母行礼道,“请父亲母亲见谅。”
就他二位这气场,小小地迟到一下,家里有谁能说些什么?
段然点点头,示意没关系:“坐下吃吧。”
段灵儿跟着草草行礼,径直入座,她磨蹭了半天才捯饬好行头,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
见两人穿着素色暗纹的精绣锦衣来吃早饭,段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这是要去哪儿?”
荆轲微微欠身道:“今日要去青阳居,和吕老夫人有约。”
段夫人稍稍一愣,她只知道吕家来买青禾团,却不知荆轲已经能跟吕老夫人说上话了,竟是在青阳居。
那里是连自己都只去过一次的地方,还是魏夫人做东。
她又问道:“是要谈什么事么?”
荆轲停下端到嘴边的碗,轻摇一下头:“应该没什么事,吕家差人来通传,老夫人想约我和灵儿随便聊聊。”
“呃,哦,是么,”段夫人点点头,“那你备礼了么?既是吕老夫人,你二人必得重视,礼可千万不能轻了。”
段灵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阿娘啊,吕老夫人那是多高的眼界,什么珍奇没见过?我们再怎么送不都还是能花钱买来的东西么?吕家管事说了,无需带礼,什么都不要,只要人去就好。”
段夫人每每赴宴都是重金采买礼品,礼尚往来更是不用言明的规矩,是一种宴会礼仪。
而眼前的操作有点超出她的常识,一时接不上话,也不好说什么,就眨了下眼睛点了点头。
早饭过半,阿代在门外通传道:“姑娘,小荆哥,吕家的车马已到门外。”
荆轲快速啃下一口饼,和水吞咽,边嚼边擦嘴,起身朝父母行礼告辞。
段灵儿早就坐不住了,欢快地随他一道离开,还没迈出门就牵上他的手。
段夫人瞄见,眉毛揪得打了个死结,伸着脖子跟了出去。
见他们一路牵手牵到大门外,灵儿站在车踏上帮荆轲正了正冠,又被他搀着上车,两人亲密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和段然。
段夫人一阵心悴,之后又跟着出了门,看着马车驶远的背影,焦虑地长叹一声。
损我灵儿名节,绝不能由着他俩这样下去!
“段夫人早安。”
段夫人回头去看,见是魏夫人的老婢王婆和一位不认识的婆母,便简单颔首。
“这位是媒人,黄婆,”王婆笑了笑,“魏公子和令爱之事得君上做媒,段家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