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外其他,
只因为当徐武带着铁骑来到凉州之后,那龙虎山便闭了山门,这一关便是二十年有余,说起来于佛教不同,龙虎山在蛮子铁骑肆略的年代也曾派第子下山用符纸丹药救一地百姓,所以口碑甚是不错,这也是徐武让一大宗门安然无恙待在凉州地界的理由所在。
可闭关期这二十年来,
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无论是凉州地界闹出再大的乱子,山门也从未松动过半分,所谓隐世宗门不过如此,不理凡尘,不问世事。
真武山,武当山,龙虎山,
天下皆知山上都是有老神仙的,
境界不明,数量不明,
可不管怎么说一个二品还是拿的出来的。
王朝之外还有山巅上的宗门,这方世界比起前世要来得有趣得多。
此刻,
龙虎山,
象鼻峰,
高约三十丈的山峰有一石梁凌空垂下,有瀑布川流其中,落下激起层层白色浪花,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象正在汲水,因而得名象鼻峰。
“老祖宗,您当真要下山吗?”
一个模样极为秀气的小道童,正别扭的摆弄着身上宽大的道袍琼鼻紧皱,脑后黑发被收拢,一根石簪斜插在上,模样甚是可人。
“前几日老祖宗我夜观天象,极北戈壁群星暗淡,原本那颗微有紫意的星辰也消失不见,想来北地的蛮子怕是遭殃了。”
“昨夜又见南地紫薇帝星那暗淡紫光已经隐去,想来这天下大势已经明了,老祖宗我自然可以安心下山去了。”
一老道士仙风道骨正盘腿在那石梁上打坐,三十丈瀑布落下有细微的水珠升腾,却诡异的停在老道士身旁一丈开外如同静止一般甚是神异。
“可是老祖宗走了,小鱼就不能吃鱼了!”
“师叔,师伯非得天天逼着小鱼喝粥不可。”
鱼桃夭望着瀑布下的深潭中隐隐有银白色的小鱼游动,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一想着以后就吃不到它们了难免有些失望,鼻头一皱眼睛便水汪汪起来。
老道士望着鱼桃夭可怜巴巴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头大,十六年前紧闭的山门下有一模样俏丽的妇人趁着夜色讲襁褓之中的鱼桃夭送到山门外便顺着山路遥遥下山了。
当日自己坐在山顶上用铜炉炼丹刚好看见,可那时龙虎山封山已有四年之久,不解那妇人为何还要送入山门,所以只是静静地等着,那料到那妇人竟是头也不回。
一步踏出山门,抱起那襁褓之中的鱼桃夭,正欲追上那妇人时,山顶之上那铜炉陡然炸开,头昏脑涨炼制了十余日的龙虎丹竟是成了。
“此子与我有缘!”
看着炸开的铜炉底部安安静静躺着的十余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老道士抚须长叹一声,看着怀中皱巴巴的婴儿也是顺眼了许多,从襁褓中翻出一块玉牌刻有一个鱼字,便取名为鱼桃夭,此后鱼桃夭便留在了龙虎山上。
说来也奇怪,龙虎山原以丹药闻名于世,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那用一百零八道珍馐药草炼制的龙虎丹,便是三品武夫重伤服用一颗也能十余息间补足气血,为无上珍品。
往些年成,好不容易筹齐材料炼制一炉少则三五丸,多不过七八丸,说来也奇怪自从这鱼桃夭山上之后只要陪在丹炉旁没有一炉是低于十二丸的,老道士惊为天人,后来慢慢也就麻木了,从那以后鱼桃夭可谓是集老道士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便在吃一顿?”
老道士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嗯嗯嗯!”
“谢谢老祖宗,鱼儿就知道老祖宗最疼我了!”
鱼桃夭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的点头。
“哎,一口一个老祖宗,其实你才是小祖宗!”
老道士抱怨一声可眼中的宠溺依旧毫不掩饰。
大袖一挥,
底下的深潭有漩涡卷起,
有银鱼被漩涡缠住不得脱身,
片刻之后竟然如同龙吸水一般,
形成一个规模不大的水龙卷倒灌而上,
十几条银鱼拍打在山石上,银鱼幼童巴掌大小呈半透明色看上去甚是神异,水龙卷消失过后老道士依旧是气息延绵不绝犹有余力。
“老祖宗好厉害!”
小道童欢呼雀跃眼珠落在那银鱼上再也移不开目光,不知从何出拿出一个木质托盘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老道士。
“吃吧!”
老道士轻拍地面银鱼飞起,化掌为刀轻轻挥出,鱼片薄如蝉翼堆积在木质托盘中层层叠叠甚是喜人。
“老祖宗,既然是要和那凉州续上香火情为什么不早些日子下山?”
鱼桃夭用手轻轻捻起一片生鱼放入口中,当鱼片入口的那一刻整个脸上的表情份外精彩,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只觉得一股子舒爽从脚底升起直直的撞入天灵盖,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老祖宗锦上添花,远远比不得雪中送炭,这个道理小鱼儿都省得。”
鱼逃夭嘟哝着嘴道。
“就你聪慧!”
老道士一步迈步便到了鱼桃夭身前,一个脑瓜崩弹下,后者捂着脑壳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甚是可爱。
“青峡一战老祖宗我是晓得的,那个时候也存了下山的心思,可思虑了许久还是没有下山。”
老道士从托盘中捻起一片鱼肉放入嘴中细细品尝起来,表情云淡风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老祖宗,莫非另有深意?”
鱼桃夭仰头望着老道士。
“非也!”
“怕死而已!”
老道士直言不讳。
“老祖宗天底下修为能赶上您的人有多少?”
“不知,虽大隐隐于世,可想来也不少。”
“那早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也不出手?”
鱼桃夭好奇道。
“局势尚未明了如何出手?”
“那些人大多数都惜命得很咯!”
“那就是和老祖宗一样怕死咯?”
鱼桃夭歪着小脑袋轻声念叨着。
“那后来得知那凉州殿下一剑斩杀二品真武山老天师的时候,老祖宗您是怎么看的。”
“英雄出少年!”
老道士眉眼含笑。
“可惜不?”
“不可惜!”
“后面那么多次机会老祖宗你为什么不下山?”
“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鱼桃夭吐着舌头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山上的老道士总是喜欢猜哑谜,每次话都说得模棱两可让人捉到一丝头绪却又无法抽丝剥茧细细深究。
“你长大了就懂了!”
老道士摸了摸鱼桃夭的头顶望着北地山河关一带轻笑出声。
从老道士眼中望去,破晓时分,天地有白光初现,北地凉州的龙影越发的凝实,已经可见峥嵘,此刻半个身子隐于半空正俯身顿首望着这大庆境内河山万里。
“那老祖宗是非走不可咯?”
鱼桃夭吃完盘中最后一片银鱼满足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仰头问道。
“嗯!”
“天下风起云涌,事关我龙虎山此后数百年气运,如何不争?”
老道士一步迈出已至山门,腰间葫芦哗哗作响,龙眼大小的龙虎丹晃荡不止,复又一步迈步已至山脚,大袖翻飞,好似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