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丁宁掀开被冰屑冻得有些坚硬的车帘时,他看到一大片沿坡而建,足有上干间木楼组的城寨。他知道这是连城寨,在巴山一带没有正式设郡、驻军之时,这里已经是巴山土人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经过这里,再穿过一个峡谷,有一片盆地,便是竹山县所在从连城寨到竹山县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所以在征求丁宁的意见之后,薛忘虚没有在连城寨休息,只是吃了些东西,便继续上路。
“很快就要到竹山县城了,你有什么计划么?”丁宁一边揉着因为久坐而有些不舒服的膝盖,一边问薛忘虚。
“封千浊是竹山县的‘土皇帝’,加之又是很强的修行者,当地人都将他当成庇佑方的神仙。”薛忘虚看着忙碌的丁宁解释道,“他大约也很享受这种爱戴,所以每年这种庙会的时候,他都会出场点头香,捐些财物,说几句话。在那个时候,我当众挑战他,他应该找不出理由拒绝。”
丁宁说道:“在秦国其他任何地方,大家都尊敬勇者和强者,对这种公开约战的双方都很敬佩。但在竹山县,你在这样的场合挑战他,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些。”
薛忘虚微嘲道:“只要打得贏,就不是恨,是惧了。”
丁宁平静地说道:“即便你确定他没有进人第七境,但巴山剑场的一些手段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我当然会小心一些。”薛忘虚拿起水囊喝了口水,认真地看着丁宁,“倒是你想在岷山剑会中力压群雄,你有什么计划?这一路上可没有看到你练剑,难道你挑选的那两本剑经,都已领悟了?”
丁宁略微犹豫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薛忘虚差点被一口水噎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丁宁看了他一眼,随手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下,但空气里却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在生成。
薛忘虚不再咳嗽,但是却又扯断数根胡须,未盖的水囊里洒出不少水淋湿他的前襟。
“这些剑经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对于我而言很简单。”丁宁依旧平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所以我的计划,只是要在岷山剑会前进入真元境,如果更稳妥一些,则至少要进入真元境中品的修为“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怪物’。”许久之后,薛忘虚才轻噓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突然很想见见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那两个最厉害的‘小怪物’,看看他们到底和你有什么样的差别。”
原先我认为是《野火剑经》还不够难,但是连这两门剑经你都如此…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薛忘虚眼中的震惊消退了,眉头却是微微蹙起,探讨般轻声问道,“只是这两门就够了?岷山剑会里,有些人修的剑经恐怕更强一些。
丁宁摇了摇头:“没有更强的剑经,只有更强的人沿着官道,穿过一道天然的峡谷,马车前方原野阡陌纵横,溪河平缓,农田渐渐稀少,院落却是越来越多。
“通行文书!”随着道卡上的一声低喝,便正式进入竹山县的地界。
“长陵人士?”几个按例检查的守卫在看到丁宁和薛忘虚的通行文书时都是明显愣,再看到薛忘虚的出身年月和在白羊洞的身份,顿时时都大吃一惊。
为首的守卫连一句话都没多问,便迅速放行。
刚刚进入竹山县城,才找了间有房的客栈,一壶热茶还未饮完,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管事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管事朝着客栈大堂一角的薛忘虚和丁宁行礼,异常恭敬地说道小人封浮堂,是封家的管事,不知薛洞主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只是在城外接受通行文书的例查,封家人便知道自己来了,并如此迅速地作出反应,封家在竹山县的势力可见一斑。
薛忘虚只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道:“我和你们封家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何必多礼。”
“薛洞主身份尊贵,封家身为地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封浮堂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异常谦卑道,“这客栈太过寻常,若是薛洞主不嫌弃,小人可以为您安排一处院落。”
薛忘虚微微一笑,道:“这就更不必了,再差的客栈,也比我那间小石观舒服许多。
封浮堂依然谦恭道:“不知薛洞主途径竹山县所为何事,若有….”
薛忘虚喝了口茶水,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必那么麻烦,我只是带着弟子游历,进巴山深处修行,正巧经过竹山县,明日中午便离开。”
封浮堂的声音更加谦和了些:“明日正巧是此地祭灶神的庙会,热闹非凡,蒙王后关爱,前些时还赐了我们封家一幅字画。薛洞主博学,想必知道王后不仅是书画双绝,还是精于符道的大修行者。
她的用笔之间暗含着修行之法,天地元气运行的奥妙。
那幅画气象万千,平日可是万万见不到。明日祭神,那幅字画会被请到新建的火德殿供奉。
“不知薛洞主是否有兴趣一观?”
薛忘虚微微蹙眉,看着封浮堂说道:“封管事说话水平很高……·长陵那些贵人家的管事我见过不少,却是没有几个能有封管事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