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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闲传(六)

“来若镇被南若城管辖着,光是南若城周边就要六个小镇,这些地方,包括来若镇武修学院在内,最好的武修学院是南若城武修学院!”

“我们这些乡民的孩子,能够考进南若城武修学院,那都是梦寐以求飞事情!而这南若城武修学院,在整个边云州十八个城市当中,根本就排不上号,更不要说那在整个边云州都响当当的落风学院了!能够进入落风学院,那绝对是光宗耀祖值得举族欢庆的大事!”

刘长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止不住老泪纵横。

“是啊,落风学院,那绝对是我们所有边云州的武修仰望的存在!”刘瘸子也不禁唏嘘不已,“想当年,我也是考过落风学院的人。每当落风学院开门招收学生之际,边云州十八个城市的优秀学子全部汇聚落风城,一时之间落风城内人潮如海,摩肩接踵盛况空前,想想都让人神往。从这么多优秀的学子之中脱颖而出,考进落风学院,那成就感绝对爆棚!这不仅能够刺激自己更加自信,也对武道之心的巩固有莫大的帮助!”

即便是七老八十的刘长民,也不禁露出悠然神往的神色,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说道:“说了这么多,最后,你还不是没考进落风学院!”

“老村长,我要是能够考进落风学院,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刘瘸子摇了摇头,说道,“但凡从落风学院毕业的学生,那可是各大城市争抢的对象,无不身居高位,非富即贵!”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刘长民摆了摆手,最终把话题拉回到了陆闲的身上,说道,“小闲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就想待在村子里面,哪都不去。劝说他走出去,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先去劝说小闲,我去凑钱,把他的路费生活费给凑凑,看看能凑多少。”

“唔,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个人怕是劝他不动。凑了钱之后,你得找几个明事理的人过来,一起给他开开窍。”

刘瘸子就是觉得劝说任务艰巨,这才特意找到刘长民这里来的。

“这我知道,这样无上光荣的大事,肯定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刘长民和刘瘸子相继走出了屋子,急匆匆的向各自的目的地赶去。陆闲坐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云朵。人界的天也是这么蓝,云也是这么白,他几乎快要忘记仙界的天空是什么样子了。

不知不觉,来到人界已经有十四个年头。十四年的时间对陆闲来说,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余下的人生,是以千年甚至万年来计算的,区区几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他漫长的人生中的一瞬,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低下头,看了看前面站着的几个老柳村的长辈,笑了笑,问道:“村长,瘸子师父,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是真的要赶我走了?”

“小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感情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你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刘长民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了。

“小闲,我们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刘瘸子耐心的解释道,“以前你的资质没显露出来之前,留你在村里,我自认为还可以教导一二。现在,若还把你留在村里,就是对上天眷顾的亵渎。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埋没在这山野之间的。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你的人生不应该局限在这个小山村,甚至不应该局限在这边云州。外面的世界很大,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你应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陆闲不为所动,说道:“可是,我并不想要什么不一样的人生啊。我只想在这小山村里,陪你们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陆闲说这话,并不是敷衍老柳村的村民。他来到这个世上,在老柳村吃着东家米西家饭长大,这一份情,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还的。几十年的时间,对老柳村的村民来说或许很长,对陆闲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用这些时间来偿还这份情意,不仅能够让自己的身心畅快,对道心的修炼,应该也会有所帮助。

洞悉人心的老村长看穿了陆闲的心事,说道:“小闲,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老柳村,是想留下来报答大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不过,你若是真留在村里,不仅不算是对我们的报答,反而是害了我们。”

“村长爷爷,这话怎么说?”

陆闲疑惑的问道。

刘长民说道:“我们天武大陆,一向以武为尊。能够觉醒武根成为武修的人,无不是上天的眷顾。尤其是你这种武根资质卓绝的,对我们这种小山村来说,千年难遇。你拥有这样好的资质,却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在一个小地方庸庸碌碌过完一生,一事无成,你说,这是不是在糟蹋老天给你的天赋?我要是死了,你叫我有何颜面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刘长民的表情异常的难过,接着说道:“你对我们最好的报答,就是走出这个村子,变成一个震动边云州、甚至震动整个天云国的强者!只有你名震江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从我们边荒走出去的,是从我们老柳村走出去的,别人才不敢欺负我们老柳村,才不敢看扁我们。你变得强大,我们老柳村的村民在外面,才可以仰起头做人,直着腰子吐气!这才是你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你变得越强,在外面的名声越大,别人越惧怕你,敬畏你,就越能激励我们老柳村的后辈向你学习,越能刺激他们对于武道的追求之心!他们会以你为榜样,自发努力修炼!所以,你变得越强,也就意味着我们老柳村将会越来越强,而这样的强大,不是依靠外物的强大,而是自发的良性的强大!”

“还有什么报答,比泽被后人更好的呢?”

“还有什么报答,比让整个家园的崛起更好的呢?”

刘长民激动的总结道:“所以,为了我们老柳村,为了子孙后代,你必须走出老柳村,走到外面的世界去,闯出属于你的名声!”

陆闲没有想到老村长竟然想的这么远,听到他的这一番慷慨陈词,陆闲都觉得有些惭愧了。和刘长民比起来,自己确实目光短浅了,也确实想的过于简单了。陆闲抬起头,看着刘长民,看着这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人,不禁心生敬佩。

刘长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这辈子唯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自己的后辈出人头地。你们出息了,我的老脸上也有光彩。你若是执意留下来,执意要给我们这些老东西养老送终,我也强迫你不得,只能怪自己越老越不中用,只能恨自己成了拖累你们这些有为青年的累赘!”

“村长爷爷,你不要这样说,你们说的话,我照做就是了。”

陆闲终于松了口。他当然知道刘长民这一副凄苦的模样全都是做给自己看的,不过,刘长民盼着自己出息的情意却是情真意切的,这份情意,足以打动任何人。

“小闲,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有逼你。”

刘长民收起了凄苦无奈的表情,眼神中散发出一道精光。

陆闲诚恳的说道:“我之前的想法太过于狭隘了,今天得到村长爷爷的开导,想明白了很多事。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确实也到了该出去走走的年纪了。”

“这就对了嘛。”刘瘸子拍手笑道,“读书人不是说过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我们武修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接触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才能有更多的感悟,更快的成长。小闲,我们虽然都希望你出去,不过,外面的世界也异常的凶险,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意气用事。”

陆闲点点头,虚心听取教诲。

刘长民拍了拍手,对后面的人说道:“去把我们给小闲准备的东西拿来。”

不一会儿,村民们就把给陆闲准备的东西拿来了,有东拼西凑而来的散碎银子,有才做好的新衣服、新鞋子,有干粮,有大袋子米,有风干的肉、野猪大腿,甚至还有崭新的被褥。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满了半个屋子。

一切需要的东西,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村民们都给陆闲准备好了。不过,这么多东西不要说一个人,便是几个大汉也可能拿不完。

陆闲看着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隐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陆闲最后在村里里面待了两天,和村民们一一作别之后,第三天一大早,他背了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两件衣服和一些干粮,还有一封老村长写给在落风城当差的一个亲戚的信,怀里揣了一些散碎银子,迎着朝阳向落风城出发了。

老柳村位于南若城辖区,南若城距离落风城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城市,以陆闲武士境界的脚程来算,那也得马不停蹄的走上好几天。不过,天武大陆上面有很多脚程奇快的异兽,载着人,一天之内,轻轻松松可以跑上一千多里的路程。不过,这样的异兽通常都很贵,只有世家大族的子弟才用的起,陆闲这种用着散碎银子的山野少年,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之所以现在就急着出发向落风城赶去,是因为落风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放假,宋宁等人才有机会出来组队试炼。不仅是落风学院,边云州各大城市的学院,也是这一段时间开学。陆闲走在路上的时候,不时可以看见路上有很多少年,由家人陪着,向各自所在的学校赶去。

陆闲离开老柳村之后,专心赶路,经过三天的跋涉,在第三天下去,终于来到了落风城的城门外。

落风城是边云州的首府,也是边云州十八个城市当中最大的一个城市。进入落风城的城门共有四个,分为朱雀门,玄武门,青龙门,白*门。陆闲现在所在的城门,就是玄武门。

大大的城门上面,写着“落风城”三个字,再下面,则是小一点的“玄武门”三个字。城门中,站着两队官兵,时不时对进出的行人进行盘查,也不知道他们在查些什么。

这几天,来到落风城的人格外的多。前来报考落风学院的学生,陪着学生一起来的家长、仆人、护卫,一伙一伙,一群一群,像陆闲这样形单影只的,那绝对是异数。

老村长刘长民在陆闲离开的时候,原本是想叫人护送陆闲的,被陆闲态度坚决的回绝了。刘瘸子也认为,既然让陆闲出来,就应该彻底放手,让陆闲真正的去历练。

刘瘸子是真正行走过江湖的人,他知道一个人若是要成长,应该要经历什么。

陆闲走进玄武门的时候,那些官兵并没有把他拦下来。他随着人流走进了落风城。

进入城门之后,落风城繁华的景象就映入眼帘,陆闲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地球。

大街上,除了茫茫多的商贩之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年轻人尤其的多。这些年轻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若是同行的几人当中有女生,那小队伍就格外的热闹了,几个男人高谈阔论,神采飞扬,争相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落风城之所以这个时候年轻人如此之多,也不全是因为落风学院。落风城中,除了落风学院之外,还有几所其它的武修学院,这些武修学院虽然在名头上差落风学院一些,可是和其它城市顶尖的武修学院比起来,那也是毫不逊色的。很多前来报考落风学院的学生,由于资质不够,被落风学院刷下来,于是就报考进了其它的这几所武修学院。

陆闲被眼前的盛况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拿出那封老村长写的信。只见写的地址是:落风城西城百业巷。收信人写的是:刘劲。

刘劲是什么人,在来的时候,陆闲听刘长民提过。刘劲是和刘瘸子一辈的人,也是一个武修,出来闯荡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他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武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村,众人也就无从得知,他到底突破了没有,到底到了哪个境界。偶尔的书信往来中,刘长民得知,刘劲最终在落风城安了家,并在衙门里寻得了一件差事。所以,陆闲这次来落风城,刘长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陆闲投奔刘劲,只有这样,刘长民和村里面的人才会放心。

对于这样的要求,陆闲当然不好拒绝了。这也是大家对他的一片心意,并没有什么坏处,所以陆闲拿了信,也没做其它的打算,一路寻着西城的百业巷去了。

此刻的天色已近黄昏,街边的饭馆酒肆,传来了酒菜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不过,街道之上热闹的景象并没有因为天色将晚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喧哗了。像落风城这样的大城市,夜生活才是它真正的精彩之处。

不夜城。

但是,这个时候距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陆闲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看什么不夜城,他现在迫切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点找到西城的百业巷,快点找到刘劲的住所。

“我身上的银子可不多呢,得省着点用。”

陆闲掂量了一下他怀里的散碎银子,不认为这点银子够他在这座城市里面逍遥快活。

“你踩到我了!”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个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陆闲向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两伙人在大街之上对峙。

“我哪里踩到你了?不要血口喷人!”另一伙人中一个小伙怒目圆瞪,说道,“我警告你啊,这里不是你们十里坡武修学院的势力范围,你不要太嚣张!”

看来找茬的那一伙人来自十里坡武修学院。

十里坡武修学院的学生怒道:“怎么,这里难道是你们烂白菜武修学院的势力范围?笑话,我看你们烂白菜武修学院管的没有这么宽!你踩到我了,必须向我道歉,否则,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烂白菜武修学院的学生完全不怂,冷笑道:“我们烂白菜武修学院,那可是除了落风学院之外,整个落风城最好的武修学院!我们会怕你们?笑话!”

“啧啧啧,除了落风学院之外,最好的武修学院哪里轮到你们烂白菜武修学院了?”十里坡武修学院的学生不干了,“哪一次武道大会上面,你们烂白菜武修学院不是被我们吊打,按在地上摩擦?”

“胡说,明明是我们烂白菜武修学院吊打你们十里坡!”

“明明是我们十里坡吊打你们烂白菜!”

“看来没法聊了!既然你们这么吊,不妨今天就在此地分个高低!”

“来啊,谁怕谁啊,谁怂谁是孙子!”

“打啊,打他妈的!”

“干死这个龟孙!”

“啪啪啪!”

“砰砰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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