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笑了,回头看了看,然后又对钱潮说道:
“是不是奇怪老夫以前为何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手段呢?”
“呃……晚辈的确有些好奇……”
所有玉白色的符文同时消失不见,庄先生面色郑重的说道:
“钱小友,若你也是个出身瀛洲的修士,刚才所见不用老夫对你说半个字,随着修为增长你自然也能掌握,若你不是瀛洲修士,那就不用想了。”
“难道说……是和……”
“不错,这种手段,连同老夫的双目,还有你见到的公羊黼的手段,都是瀛洲修士基于自身血脉天生就能得来的。”
钱潮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是庄先生不将这种手段传授给他,而是他作为中洲的修士从根本上就无法修习这种法术而已。
庄先生继续说道:
“在瀛洲,所有的人都觉得瀛洲之人乃是仙人后裔,得益于这种血脉才能掌握许多其他洲的修士根本无法施展的神通法术,凭借着自身的血脉可以轻易的掌控符文,炼器时可以轻松炼制高阶上品之器,布阵时也能较其他修士省去许多繁琐,至于符箓嘛,直接以符文攻击对手不是更方便?就如你见过的公羊黼,他布阵比起你要简单的多,只要依着阵法所需将符文布置上去即可,与你交手的时候,他所具的符文还可攻可守,变化莫测。钱小友,说到这里,你是不是有些羡慕呢?”
钱潮正有些怅然若失,原来公羊黼能克制自己的那些手段都是因血脉而来,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或许能在庄先生的传授下一窥这种手段的奥妙,却没想受限于自己的血脉,这种手段他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因此才觉得十分的可惜,不过听了庄先生的话钱潮却又是一愣,没等他回答,庄先生就又开口了:
“估计你也听说过,先洲遗民你的灵根资质都非常之好,但是瀛洲人修行的关键不在灵根之上,而是在自身的血脉上,至于灵根则不重要。唉,说来也不知道这血脉到底是仙人遗惠还是一种血脉诅咒,别以为有了它就是一件好事,既然是血脉,那在每个人的身上自然就有纯正与驳杂之分,血脉纯正的瀛洲修士可以掌握几乎所有的符文,而血脉越是驳杂不纯者,所能掌握的符文数量就越少,这个掌握与学识,与修为无关,刚才你也看到老夫身背后的那些符文了,所谓掌握就是能以自身灵气将自身所掌握的符文化形而出,但对自身不能掌握的符文,就算耗尽灵气也无法将其化形出来,也就终身无法使用,这就是血脉对瀛洲修士的限制。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这就好比同样是鱼,都是活在水里,但有的鱼一辈子只能在浅水里游来游去寻一些小虫小虾吃,而有的鱼则如山似岳,张开嘴就能将一条大船吞进去,跃出海面就能掀起滔天的波浪,潜入水中千寻万寻之下也能畅游无阻,而这,就是血脉上的差异!嗯,听你说那公羊黼以他现在炼气的修为能使用如此多的符文,老夫便断定他一定是瀛洲公羊氏内血脉纯正、身份重要的后辈,老夫在你们这个修为的时候所能掌握的符文还是寥寥无几呢!”
“那……”钱潮疑惑的说道“那既然无法用灵气将其化形出来,若是依着符箓之法将那个符文以丹砂绘制在符纸之上,瀛洲修士能不能使用呢?”
庄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唉,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血脉的限制,也难怪,毕竟你不是瀛洲修士,你所说的是中洲修士的方法,因为你们没有这种血脉,既不会得到这血脉的益处,也不会受到这血脉的限制,对中洲修士而言,只要有足够的学识和修为,任何符文都是可以为己所用。嗯,说起来许多瀛洲修士尤其是血脉驳杂不纯的瀛洲修士对你们都无比的羡慕呢。血脉上的限制,就如同……嘿……把一只猴子剃光了全身的毛在给它穿衣戴帽打扮一番,再严加训练,它也能表现的如一个人一般,也能听懂简单的话语,能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但你扔给它一本书让它读,它可以捧着那本书装模作样,但绝对不会理解书中每个字的意思,这就是血脉的限制。在瀛洲,那些血脉驳杂的人明明能理解那些自己无法掌握的符文究竟是何意,有何用处,但偏偏那些符文自己到死也不能使用,嘿,那是一种万般无奈的绝望!也因着这血脉纯与不纯的区别,瀛洲那里其实是个十分森严的地方,血脉驳杂者要顺从血脉纯正者,而血脉纯正者也一定是修为高深有成就、地位崇高能号令一方的人,这样的人根本就是血脉驳杂的人无法与之相抗的,只有乖乖的听命,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
说到这里庄先生看向钱潮问道:
“钱小友,现在请你猜一猜,老夫到底是因为何事才到中洲来避祸吗?”
钱潮心里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却一时想不出来,于是便轻轻摇头,等着庄先生自己说出来。
“老夫在瀛洲犯了大忌,老夫的血脉就是那种驳杂不纯注定不能有大成就的,但是老夫却偏偏不服气,穷究千年,历尽了艰险磨难,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打破这血脉限制的方法,老夫的血脉的确驳杂不堪,但就凭着那个法子,老夫也能像七姓之中的大长老一样掌握了所有的符文,一时间震惊瀛洲,老夫当年无知,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自己的办法能造福瀛洲,哪料到那个办法掀起了席卷整个瀛洲的风暴,让瀛洲动荡了许久,也让瀛洲七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乱局一起老夫才明白,那个方法会直接导致整个瀛洲的势力划分彻底打乱,会将那些过去统治了瀛洲不知道多久的七大家陷入风暴之中,毕竟人人都渴望自己能从一条只能在浅水嬉戏的小鱼一跃而成为吞舟的巨鲸,因此,作为始作俑者,老夫几乎是同时被瀛洲七姓看作了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从那以后老夫就开始了无休止的逃亡,受到了无数次的追杀,最后不得不逃离瀛洲避祸,辗转多年多地之后,最终在中洲这里落脚!”
听到这里钱潮呆住了,他想过庄先生一定是个非凡的人物,但没想到他做的事情竟如此的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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