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看过去,目光所及范围之内,漠南的绿洲就像是大海上的群岛一般,似乎相邻的两个绿洲只需要翻过几座沙丘就可以相互窜门了。
啾!
一声清亮的鸣叫声从云端传来。
一道比离弦之箭还要快好几分的影子俯冲而下,飞临黑衣人头顶上方时才展开双翼扑闪着减速,稳稳的落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皮质臂套之上。
那个黑衣人用不太流利的蛮语说道:“多,千人.......少,两百。”
“辛苦鹰奴了。”为首的黑衣人对鹰奴点了点头,转向其他黑衣人,说道:“包巡察使交待的任务都清楚了吧?”
“我们只绘制白山以南方圆五十里的绿洲部落的舆图,尽量不与漠南人交手。万一被发现了行踪,可以召集附近的摄提师们一同去灭口!”
“如果在漠南发现了蛮族规模上万的大军,我们就撤回这里集合,在白山之中尽量拖延对方的行军速度,等待最好的动手时机。”
一众黑衣人纷纷点头示意明白。
为首的黑衣人最后点了两句:“那一位的事情看来确实是有转机了,进入漠北之后大人物就一直在暗中护着她,明显是得了阁老的授意。”
“而这一位在漠北力挽狂澜,眼见就要将这狗屁汗国翻天了,日后前程远大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诸位办事要齐心用力,否则阁老那里不好交待啊!”
喏!
一众黑衣人尽皆凛然!
随着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这一百的黑衣人分成了十队,就这么从险峻的峰顶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冲了下去,趁着笼罩着天地的夜色,隐入了漠南的黑暗之中,不知所终。
.......
“头人,小牧仁.......快要不行了!”
一个亲卫掀开门帘,冲了进来,对牧仁头人急声道。
帐蓬内的众人齐齐的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白山部落头人。
这一位已经执掌白山部落长达三十一年的老者,比之前明显又苍老憔悴了许多。
只见他眼神之中尽是迷茫,咕哝道:“我牧仁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也要夺走了吗?”
牧仁苦笑一声,回过神来,环顾帐蓬内的众人,说道:“各位还是回去绿洲把藏起来的食物取出来吧!”
“六万大军折损了一半,回来我白山部之后,多半真的是要‘就粮于敌’了。”
“食物没有了,勒紧裤腰带过几天苦日子,明年也就能缓过来了。”
“可是,要是人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得去看一看我的儿子,去看他最后一眼......”
说完,心若死灰的牧仁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帐蓬。
帐蓬内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事前有谁想得到圣山大军竟然会吃了败仗啊?”
“你们之前把储备的食物拿出来犒劳圣山大军,无非就是为了他们得胜之后有骨头吃,我们也能跟着喝上两口汤而已。”
“各位,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啊!那一位少旗主的亲卫连小牧仁都不放在眼里,说砍了就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小杂鱼?!”
“那些东西,拿出来吧!除非你们都不要命了!”
“可是,我更担心的不是我们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圣山大军战败,万一直接撤回漠南,我们又应该如何面对那些凶残的漠北人?”
“面对漠北人?你们怕是对圣山大军太过于乐观了吧?你们觉得圣山损失了那么多青壮,不会从某个地方‘补充’回来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圣山大军会掳掠我们白山部落的人口?我们也是圣山部落之一!他们怎么敢?”
“我也觉得达吾提统领会在白山部‘补充’一部分损失的兵力。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我听到你们几个私底下讨论漠北人的废奴令,你们是想当墙头草吗?是现在就已经想着向漠北人投降了吗?!”
“你放屁!老子部落里还有一百多个奴隶,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废奴令?!”
“你才放屁!这里在座的哪一个部落里的奴隶不比你们几个的奴隶多?你们就是南人所说的那种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诶诶诶!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牧仁听着身后大帐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脸上早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悲苦的神情,反而是一种豁出去了的洒脱,脚步也明显轻快了许多。
夕阳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老长。
牧仁转头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影子,咕哝道:“也只能朝这个方向走了,没有其他的路了啊......”
他在亲卫的引路之下,来到了一座丝毫不起眼的帐蓬外面,直接掀开门帘,弯腰低身,钻了进去。
那些亲卫则散开了来,将这一顶帐蓬外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都赶远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