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镡这段时间以来对禁军一番折腾,兵制也改了。目的如同张松奇孙子的名字,绳武!武若不绳,秦末之后的江山流水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现在这副模样的军事制度,是否能用?
王镡想再发动一场战争,先验证一番。但是国库积累的财富在之前的诸次大战中消耗很快,靖海军也没成型,不能出海去抢;为了保持目前的户部收支正常,战争规模不能太大了,不然财政要崩溃,会面临燃眉之急。
郎泽卿的笑话奏章,并未受到圣上驳斥。
大臣们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褚堃上奏,若欲兴兵,应先对付西域,他认为西域蒲莎国是獯鬻汗国之外最大的隐患。
六位国公无不附议,他们才不管朝廷打什么地方,有仗打就行!
两仪殿再次挂满了地图,王镡一有空闲就坐在一堆地图前琢磨。这次摆在中间的图纸不是豫州,而是西域那块地。
又不止一块地,这等事牵一发动全身,西域蒲莎国被攻,怕是会马上与西獯鬻汗国、高原旄羝国暗结连理!王镡又看向了伽倻国那边,伽倻国上次派使者来,想联合取沃沮国旧地。而伽倻国和倭奴国的海路最近,倭奴国那边可以抢钱。
王镡不敢轻举妄动,先干了一件小事,派人传旨戴箬秋,缉事司加派细作出东海,将倭奴国分司升为缉事司的重要分司之一。
唐国日渐承平,王镡改了规矩,十五天大朝、三天议政,每三天才会与朝中文武大臣在两仪殿见面一次,并将与大臣们见面的地方取名议政阁。
夏天亮得早,人们一大早来到议政阁时,天色已亮。
今日王镡进来时有些不同,他还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上次群臣说起立太子的事,王镡这才重视起一个问题,以后的继承人若是什么都不懂,那他的江山几十年后不是要打水漂?
王镡准备自己带着教教,但是他发现自己也不懂怎么教孩子,琢磨着先给他找个老师再说。
二十几个大臣见到皇长子王瀚,都好奇地观望着。
王镡牵着小七儿,走上上位,在椅子上坐下,让王瀚坐在旁边。那椅子有点高,王瀚却是机灵好动,一跳就上去了,坐在那里还左右乱动。
“臣等拜见圣上,皇长子殿下。”一众人鞠躬执礼。
“平身。”王镡道。
不料这时王瀚有模有样地说道:“诸位都是长辈,坐下罢。”
顿时下面的人笑了起来:“谢圣上,皇长子殿下。”
王镡转头道:“小七儿,好好坐着别吭声,只管看和听。”
王瀚一脸无辜道:“母后教我的。”
说罢又向王镡挤眉弄眼,这小子太活泼好动了,和王镡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这时礼部左侍郎于克志道:“昨日东獯鬻汗国使者进京,臣先见了一面。獯鬻人为了被俘虏的獯鬻士兵而来,欲赎回这些俘虏。”
褚堃立刻道:“这事儿大有可为。据缉事司白湖分司报来的消息,东獯鬻汗国可汗挛鞮默啜的处境很不好,去年一整年,同西獯鬻汗国的战事,都是败多胜少。而今东獯鬻汗国与唐国互为敌国,挛鞮默啜能派使者来商议,必是处境极为艰难,如此才能使其国内群臣信服。”
皇甫坚道:“今西域蒲莎国不听朝廷号令,以投奔东獯鬻汗国为要挟。既然东獯鬻汗国有意交换,不如以拒援西域蒲莎国为条件。”
王镡不置可否,说道:“可与獯鬻人商议,准他们在长安城内设獯鬻国驿馆,以便日后再议此事。”
于克志拜道:“臣遵旨。”
这时,王镡侧目看向王栩。后者遂把两本奏章送下去给诸臣传视,政事堂的官员是见过奏章的,但武将们一般看不到奏章,现在才能见着。
王镡道:“这两本奏章,一本是户部尚书甄葆所奏‘钱荒论’,一本是翰林院学士所奏‘戒奢论’。今日诸公都可以评论一二。”
下面的诸臣有人早已看过了,但没人急着吭声。说是评论,可在议政阁上的言论都会被视作主张,人们比较谨慎。
翰林院学士的言论,一是劝农轻商,轻徭薄赋,倡导俭朴之风;二是精兵简政,特别要裁减军队的数量,削减禁军军饷和赏赐,因为现在的军队消耗了大量财政。这些主张的目的是与民休养生息。
他认为钱财珍宝,在百姓饥饿时不能饱腹,在寒冷时不能保暖,只会带来奢侈之风,加重盘剥、骄奢淫逸。而只有耕织,充实仓廪,才是国家强盛、百姓富庶的王道。
这言论乍听起来很有道理,颇为符合传统理念。王镡也觉得,金银铜钱确实不能当饭吃。
但是实际主持着户部和军需调运的甄葆,却主张完全相反的言论。甄葆极力上书要增铸铜钱,并非为了国库收入,因为铸钱是亏本买卖,他的理由是从朝廷到地方,到处都在闹钱荒,已经非常影响正常的收支和交易。
钱荒这事儿从秦末以来并不稀罕,各国都面临的问题。当年雍国实在没钱赏赐禁军,已经拿铁来铸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