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华陵、汉阴,永安城内建筑高大气派,府邸众多,哪怕是城门附近,走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冠以姓氏的府宅大院。
“那是什么?”
秦扬不禁大吃一惊,竟有一座高大的古塔,赫然立于永安城南。
岳诚笑道:“此塔名为‘落雁’,从修建起距今已有六百年。落雁塔本来有七层,神威三年时,陛下登塔游玩,认为不足以睥睨整个永安,便下旨再度翻修,另加两层。现在的落雁塔已是天下最高的九层宝塔,就连翱翔于天际的大雁也会落在塔顶小憩。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塔上观摩。”
两人骑马缓行,览尽永安城景色。街道上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街上到处是车队行人。行至一处集市,竟有数里之长,两侧商铺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吆喝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这是何等的盛景!
秦扬心驰神往,左右流连,不知不觉又走了好久,而后行至一条宽阔的内河之畔。
这河两岸修葺的异常整齐,方方正正的青石板上,每个十步便栽种了一颗古柳。
若仔细辨认,柳枝上已然冒出新芽,配上残留于树梢的积雪,在阳光下蓄势待发着一股难言的生机,让观者心旷神怡。
河上架着一座白玉石桥,桥宽足有八丈,两侧栏杆上雕龙画凤,踏足上去,仿佛直奔通天大道。
岳诚翻身下马,说:“这条河环绕永安内城,北通渭水,南及潦江,名为‘霸河’。”
秦扬忽然笑了起来,问:“这名字像是陛下起的。”
岳诚点头道:“连你眼前的霸桥也是。过了霸桥便进了内城,禁止骑马。”
秦扬也翻身下马,和岳诚牵着马匹,登上霸桥。他看见一些书生打扮的人在山上摇头晃脑,觉得好奇,便向岳诚打听。
原来,霸桥是西出永安的必经之路,是著名的送别之地。若遇离别,便折下河畔柳枝,送给远行之人,借柳喻留。
自古多情伤离别,此地自然成了迁客骚人钟情之所,且每逢春天,两岸柳絮纷飞,如同飘雪,也有了“霸桥飞雪”的奇景。
桥上还有迎面行来的小家碧玉暗送秋波,吓得他再也不敢左顾右盼。
岳诚见他甚是紧张,拍了拍他肩膀:“你别想太多,那些姑娘也许是在看我。”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内城中的府宅院落明显更加恢宏,且风格相似,都是朱墙青瓦。毕竟居住在内城之人,多为秦国权力顶峰之辈及其家眷,或曾有大功于国者。
不过时过境迁,尤其是神威皇帝扼制王公贵族,内城中也有了烟火气,尽管难以看见热闹的集市,可也有不少曾经的王府变成了园林酒家,当然规格还是一顶一的阔气。
两人路过一家三层酒楼,名为“鸿宾园”。若不是看到了牌匾,秦扬必然以为这是哪个一品大员的宅子。
“这鸿宾园的杜掌柜,祖上五代之前曾是位王公。结果他曾祖不图功名,就喜欢花花草草,便把他家府邸改成了花园;他祖父也不好功名,一生钻研庖厨之事。现在可好,没几个人记得他也算个王公之后,只知道他是永安最大酒楼的东家。这杜掌柜厨艺精湛,为人亲和,虽然年纪大了,但偶尔也下厨露两手,且只送不卖。”
“哦?怎么个送法?”
岳诚答道:“鸿宾园里的菜肴并非寻常百姓可以承受的起。内城中有不少做工的百姓,若杜掌柜在街上溜达时遇到谁饿肚子了,便请进园里,炒几个菜招待。”
秦扬不禁感慨:“旧时王公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两人正说着,只见对面走过来一个胖老头。看见岳诚,便作揖招呼道:“岳将军,好久不见啊!”
“杜掌柜这是去哪逛了?”
胖老头杜掌柜笑答:“我不是在前面芙蓉园买了块池塘么,最近琢磨出一个新菜,需要芙蓉花瓣,过年了没什么事干,就去芙蓉园瞧瞧。”
岳诚打趣道:“您老可真行,还有几个月才开花的事,现在就惦记上了。”
杜掌柜也笑起来:“到饭点了,岳将军不进我家坐坐?”
岳诚一扯缰绳,婉拒道:“好久没尝您做的白玉四宝了,甚是挂念。不过今天有命在身,等过些时日寻得空闲,再来解馋。”
杜掌柜也不再劝,和岳诚简单寒暄两句后就此别过。
两人走马观花。秦扬看到了杜掌柜说的芙蓉园,还见识了永安最大的戏场——竟然是在一座梨园内。
不过秦扬并不觉得枯燥,内城每一处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岳诚不介意讲,他也非常愿意听。
正前方,金瓦玉墙夹着一道豪阔的门楼映入眼帘。
“到了,这便是天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