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府,赵国公府邸。
“啪”一声响亮的破碎声,端坐主位的赵国公赵徵正气得火冒三丈,一怒之下甩翻了桌案上的茶杯。
“简直是胡闹!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爹,干嘛发那么大脾气……不就是个东平世子么?”怯生生跪地回话的女子,赫然便是平日心高气傲的浔阳郡主赵欢欢。尽管她低垂着头,但还是遮掩不了秀挺的瑶鼻。
“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他是谁?”
“知道啊!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赵欢欢蓦然想起那日,少年当着众人面前把自己的王珞哥哥呛得发怒,最后还搂着美人悠然脱身而去……
赵徵些许佝偻的身躯微微打颤,涨红了脸,拍桌大吼道:“你再说一遍?我看你是疯了!上回我怎么叮嘱你的?”
“我知道啊……可爹,他就算在东平是个世子又如何?我们燕国的世子一抓一大把!有什么稀罕的?为何您非要让我跟他交好,还说,说要把我嫁给他!而且他是东平人,我可是堂堂燕国郡主!”赵欢欢自小便集赵家上下宠爱,极少看到父亲对自己如此发怒,此时玉腮鼓了起来,嘟囔着小嘴争辩起来。
“堂堂燕国郡主?你就一辈子只想当个郡主是么?”
赵欢欢交叉着柔软的玉臂,不服气地偏过头去,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日屈离怀中抱着的女子,咬牙应声道:“当个郡主有什么不好?而且爹,您知道吗?那个屈离可是有娘子的!”
“那又如何?那女子只是个行托礼的,还未过门!我再告诉你一遍,你就是去给他做妾,你也得老老实实去!”赵徵瞪圆了双眼,指着自己女儿,神情渐而狰狞。
闻言赵欢欢似乎怀疑自己听岔了,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赵国公,今日竟然开口让自己去给别人做小妾?她心里万分难受,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忍不住沁出:“做妾?!您说什么?就凭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让我给他做妾?”
“你……咳咳……”见女儿一句接一句地针锋相对,赵徵毕竟上了年纪,突然感觉一口气上不来,无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懦懦未曾发话的赵俨,也是看不得这种场面,赶紧出言劝说道:“唉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你没看爹都被你气得不轻了?还不快跟爹道个歉?”
这一出声直接撞枪口上,赵徵立马转过矛头指向赵俨:“还有你!你个当哥的,是怎么管教你妹妹的?”
“爹,我哪里管教得了她——”
“北山七鹰离京,为何不禀报我?”
“爹,我——”赵俨瞬间哑口无言,赵欢欢调动北山七鹰一事,在他们前脚离京后,其实自己后脚便收到了汇报,只是当时何曾想过自家妹妹会去刺杀屈离?
“爹,您别怪我哥!都是我的错,是我瞒着哥,让铁鹰他们去刺杀那屈离……”赵欢欢见父亲开始迁怒自己二哥,连忙朝前跪挪了两步,一双明眸径直与赵徵对视着。
赵徵眯起双眼,攥着长须冷冷地说道:“好啊!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问你,私自调动禁军暗卫,刺杀盟国世子,这罪名你担得起么?”
“爹,这——”未及正主开口,赵俨闻言却有些心慌,赶紧赔着笑脸插嘴道。
“你住嘴,你还惯着她?让她自己说!”
“怎么了?难不成还犯了死罪么?那爹就杀了女儿好了!而且那人不是还好好的么?反倒是我们损失了两个人……”
“你可知道,交接云州是陛下的旨意?北山七鹰可是在咱们赵家手里,这得亏是世子毫发无伤,要是有个好歹,损坏了两国盟约,你让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可我就是讨厌他!”赵欢欢银牙紧咬,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微微露出尖利的牙。
“你!”
“妹妹,别再说了!”见事态渐渐有扩大的趋势,赵俨走出一步,赶忙朝自己父亲躬身缓和道:“要不爹,先让妹妹回房反思反思?”
“不,就让她跪着!从小到大反思过多少次了?”
“哼!跪就跪!”
老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女儿跪地傲娇也是不遑多让,哪怕是在寻常百姓家中,这一幕也是教人看得既无奈又好笑。
空气凝固许久,赵俨心神一动,轻叹了一口气,上前说道:“爹,您先消消气!说来这事儿也确实蹊跷,北山七鹰可是我大燕一等一的高手,多年来可从未失手过,可这回不光刺杀失败,还折了两个!据铁鹰他们所说,竟然是被那屈离一击毙命……”
“这事儿我知道。”
“您知道?那您不觉得奇怪么?我初次见他的时候,可是没感觉出来他会武,这才过了多久,功夫就高成这样?”自从听闻屈离那晚在林中出手的详情,赵俨心头便一直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