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国相府更名为端王府之后,由于亲军掾属的设立,府中人数比原来相府的庞然规模又是增长不少,并且王府门前车马来往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相比前段时间的无人问津,一帮投机者的嘴脸,完美诠释了“厚颜无耻”这四个字的精髓。
世子屈离的东院,原本因高耸巍峨的问天阁,以及水天一色的镜湖便闻名遐迩,此番又因为世子亲军的设立,规格又上升了几分。
前日屈离带着秦春绮及小青从云州回来后,刚进入东院一眼便看到憨厚的石胜虎,乐呵呵地正带着五百名从原本王府护卫中精挑细选的壮士组合成的世子亲军,穿着崭新的赭红铠甲,顶着正午日头操练着。
众所周知,亲王在府中依律设立王府亲军护卫,用于保护王府上下亲族出行安全,只要有天子诏令即可。而世子单独设立亲军的情形,则是极少,弄不好还会扣上个豢养私军意图谋反的罪名。
兴许是采买旗甲军械的阵仗大了些,惹得建宁府一时议论纷纷,而对于此种质疑与担忧,当事人端王屈羽对此却一直不置可否,用“这就是单独为世子设立的亲军,用于北上燕国”之类的话公开解释,最终这个风波也不了了之了。
很快,便到了临行前夜。
已是两更天,天际昏沉。而东院里外却依然灯火通明,无人歇息。内侍婢女们来往穿梭在偌大的庭廊中,一个个神色匆匆,手上衣物一应用具五花八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逢年过节。
“娘,您就回去歇着吧!”看着白天起便在东院指挥着众人替自己打点行装的屈夫人,屈离站在一旁无奈地笑道。
“我都长这么大了!就去趟燕国,不必带那么多东西的……”
屈夫人并未转过头来,从婢女手里接过一件崭新的长袍来回翻看,继续忙活着,一边说道:“你懂什么?在娘眼里,你就是个孩子!”
“娘,哥他可不就是个孩子,哈哈哈!”屈瑶看着哥哥尴尬的神情捂着嘴偷乐,在一旁揶揄着。
屈离怂了怂肩,撇着嘴嚷嚷道:“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娘,真不用这么麻烦!长京府可是燕国都城,要什么没有啊?我看您还不如多给我点银子……”语气渐弱,一边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
此时屈夫人心里只惦记着儿子要远行这件事情,看见屈离有些许不耐烦,便放下手里的衣物,抬头和蔼地笑道:“银子,我和你爹给你备好了,管够!离儿,这燕国不比咱们东平,听说那里天寒地冻的,饮食习惯也大相径庭,听说连鲜鱼都吃不上!从小我和你爹就疼你,你也体谅一番为娘的苦心。这些个吃的穿的用的,是一定要备着的……”
说到此处,屈夫人又垂头低叹了声,接着轻声说道:“唉!燕国向来和东平关系不好,听说那边的人又好武,行事野蛮……你打小就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这回可好,一去就去到敌国王都!再被选上去那经纶阁修学,就要整整三年!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把你送去那种地方!要是你中间有个好歹……”
看见屈夫人越说越有一种怆然涕下的架势,屈离连忙制止道:“哎娘,您想什么呢?就不能图我点好?不是还有石大哥他们跟着么?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石胜虎?上次如果你在云州真要出了意外,不管你爹怎么想,我非把他剐了不可!”
瞧见自家一向温婉的娘亲,此时为了自己的安危,眼神竟露出从未有过的寒意,屈离心头一动,轻轻拍了拍屈夫人的后背,应声道:“这……娘,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出事吗……”
“你也是昏了头!出了事儿竟然不知道后怕?还自作主张把他们都赶回建宁府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府上的安危么?”屈离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内心暗暗咒骂着李亥,我这是替你背锅了啊我的好师傅……
“可别,我和你爹好着呢,你妹妹也是天天瞎跑,快活得很!不用你费心。”屈夫人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儿子,嘴上仍是不依不饶地苦口婆心着:“总之,你给我记着,这次你爹给你设立了世子亲军,你一个都不许给我赶回来!务必时刻带在身边!要是让我发现……”
“知道了,娘!我会带着的……只是我这亲军好几百号人呢,我这是去修学,又不是去打仗,身边总跟着这么多甲士,不太好吧……”
“这个娘就不管了。人是你的,你自己安排。不管怎样,你在长京府住的宅子总要有人护卫吧?”
“娘,我明白了!您就别担心了!不瞒您说,我现在功夫可是厉害得很!上回在云州,那两个刺客就是被我用一双筷子——”说到这儿屈离朝周围看了看,两指捻起地上一根小枝,夸张地比划着。
屈夫人显然不吃这一套,只是瞥了一眼,便直接摆了摆手,皱眉说道:“打住,娘不想听!一听就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