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们,近日你们是否接到旨意,去刺杀一个东平的世子?”
“您如何得知?这……”
“我怎么知道的,就没必要问了吧?”
事已至此,铁鹰决意不再犹豫,凝视着恩师的背影回答道:“是是!前几日我们确实接到了刺杀命令,目标是东平国的端王世子屈离。”
“呵呵,失手了吧?”语气带着戏谑,李亥嘴角微翘。
“那屈离分明只是个稚嫩的少年,却没想到年纪轻轻,内家功夫如此高深!不仅没得手,我亲眼看着老三老七折在他手里……”旋即想到那晚,自己眼睁睁看着两位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结义兄弟,竟死于少年的一双银箸,铁鹰的双眼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李亥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并无半分惊愕,只是淡淡地应声道:“你们北山七鹰可是号称燕国最精通刺杀之人,行事向来缜密周全。每次刺杀必定预先布置,计划好时机地点,目标详情了然于胸,这回怎会如此轻敌?竟然还折了两人?”
“唉!老三老七折在一东平小儿手里,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也不相信!那晚我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实在太过唐突,未曾准备便已出发!但听到目标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是东平人,便没有多想,因为这么多年来,东平习武之人屈指可数,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晚屈离的凌厉的出手,就仿佛是一道厚重的阴霾,始终缠绕在铁鹰心头,只见他瞪直了双眼,不停地摇头。
“你们可知东平使团此行,是为了完成两国约定好的云州交接一事。这可是你们那位主子,和东平皇帝商量好的,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你们去暗杀使团中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们现在其实是赵国公麾下……”铁鹰恐李亥心生误会,连忙回过神来解释道:“自从赵国公两年前兼领了禁军指挥使,陛下便召见了我们,把我们北山七鹰的指挥权交到赵国公手里。”
闻言,李亥突然转身,径直走到铁鹰面前,面容竟扭作一团,极其狰狞:“这是那赵徵的主意?还是赵俨?”
李亥面上本就带着触目惊心的刀疤,如今又添上如此可怖的神情,铁鹰不禁咽了咽口水,连忙坦诚回复:“这,这回倒不是他们……是郡主的命令……”
“郡主?”
“便是赵国公的小女儿,浔阳郡主赵欢欢!”
李亥挑了挑眉头,似乎不可置信:“哦?你们北山七鹰,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听命于一个女子?”
铁鹰眼神凝滞,似是心有余悸地回复道:“先生,您可别小瞧了这郡主!她是赵国公的掌上明珠,极受宠爱。行事也颇像她的父亲,极为大胆!国公府上人人皆知,她的命令几乎等同于赵徵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
“那按你这么说,是这赵欢欢,让你们刺杀的?她和屈离有什么仇怨?”
“这个,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我们也从来不问,素来奉命行事。”
李亥轻轻活动着五指,戏谑地说道:“哼!北山七鹰鼎鼎大名,可是从不失手,这回却在一少年身上折了两人,这命令可真是下得好!”
“你们兄弟七人可是义同生死,怎么不继续刺杀了?”
铁鹰屏着气息,低沉地说道:“自从加入了暗卫,我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那晚出乎意料折了两人,刺杀失败后,郡主便命令我们停止行动了。没有命令,我们断然不会为了私仇暴露自己。况且,以那屈离的手段,就凭我们几个,如何杀得了他……”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告诉你们,这屈离,是我的亲传弟子。别看他年纪小,如今一身内功可是比我当年还要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想起那晚屈离的出手方式,相当果断凌厉,俨然与当年的李亥无异,铁鹰众人粗重地喘气,已经恍然大悟!
“还记得当年在望北山下,你们对我说的话么?”
“但凭先生有令,我们无有不遵!这句话,我们誓死不敢忘!”
“如果是与你们接到的命令相违背呢?”
“如不是先生,我们七个永远只是那望北山中的乱民,早丢了性命了!”铁鹰众人齐齐低头,同声低喝道:“如今先生归来,我们便只遵从先生的命令!”
“此话当真?”
“如有二心,天诛地灭!”字字铿锵,声势凛然。
李亥目光渐渐蔼然,点了点头说道:“好,记得你们说的话!”
“现在我第一道命令,便是自今日起,屈离就是你们的少主!不必多问,这一点你们必须牢牢记在心里,对他要像当年对先帝那般忠诚!至于其中缘由,时机成熟,我自会与你们解释。”
既已赌誓,此时李亥之言便等同上天之命,铁鹰立即带头回应道:“遵命,先生!我们发誓定当竭诚侍奉少主!少主如有失,我们万死难当!那先生,我们是否要离开燕国,到东平建宁府去?”
李亥轻轻摆了摆手,表情看似云淡风轻:“不必!我还需要你们留在燕国,不久你们的少主会到长京府来,你们暗中护着就是。哪怕他功夫再高,也得提防着一些下作手段……”
“遵命!”
渐而一阵杀意骤然弥漫开来:“还有,盯着那赵欢欢!有何动向随时来报!这件事儿,迟早我要找赵徵父子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