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照耀着放寒假后的白江区中学。在操场跑道上,走着几对晒太阳的教师。在操场沙坑里,杨媛媛、何默正用河沙雕塑着由城堡、公园、公路、行道树组成的梦幻乐园,搞得衣服褶皱、鞋袜缝缝、头发丝丝都是沙。
这两个孩子的妈妈——杨亚苹和罗清香——这对姑嫂兼闺蜜也许因为孩子玩得高兴,也没有多加管束,任由他俩放飞奇思妙想,拿着孩子的外套、水壶,一边逛跑道一边闲聊着。静静的阳光倾泻在这对年近而立之年的姑嫂身上,惹人嫉妒的是竟看不出匆匆岁月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罗清香瘦高个,瓜子脸,齐耳短发,暖黄呢绒大衣搭配着白色高领毛衣、浅灰色西裤、黑色高跟鞋,宛若一朵风中盛开的白莲,引领着那个时代这个滨江小城知识女性的衣着时尚。杨亚苹比嫂嫂稍矮,微胖,国字脸,散发着丰腴的韵味。
“这件白色毛衣好看。我平时在学校没看见你织毛衣,在哪里买的?”杨亚苹摸着罗清香的毛衣面料说。
“白江二小毛衣店织的,就在媛媛学校旁边。花了我八十多块哩,一个月的工资就这样贡献了。我在那里犹豫了几次都没有卖,但临近媛媛放寒假还是没有忍住。不过手爪爪争气,和教研室的几个姊妹伙搓了几回麻将,她们自觉帮我把买毛衣的钱凑齐了。”
“手气真好,真羡慕你。呐,最近没看见哥哥,他在忙什么呢?”
“莫提他!提起他我就来气!都是当年你哄我,说你哥这样好那样不错,我才嫁给你哥。真是防火防盗防记者,信神信鬼莫信闺蜜!”
“怎么啦?又打击一大片。他那点不好,我替你教训他!”
“他那点都好又那点都不好。前面一天到晚就忙的白滨路建设,白天开会,深夜回来还有批文件,有时还要亲自写什么请示。这都不说,为了躲避那些提大包小包上门的建筑商,机关大院三居室不去住,躲在这县中窄小的两居室受罪。说什么便宜捡不得,捡了就脱不了皮。好不容易挨到白滨路招投标尘埃落定,那些口张得大大的‘狼’都叼到点肉,方方面面还算满意。原想总该松口气,好好生生陪老婆娃儿过个寒假了吧。哪曾想到一个后备干部培训通知,彻底把他弄得人影影都看不见了。找个男人,就像没有男人一样。我就像他们爷俩的保姆,做饭、洗衣、买菜、买米、带娃儿……屋里一摊子事我全包了。如果他的狐朋狗友来了,那事情就更多。看嘛,手都糙了,皲了,哪个心疼我嘛?”
杨亚苹拿起罗清香的手,表情夸张地给她吹手。“哎呀,‘老婆’大人,你辛苦了。哪个叫你这样能干嘛?我心疼你,唔,唔,亲亲,奖励你。我不是你的“男人”吗?我一天到晚都在学校陪到你,随喊随到。你还不满意?没良心的!”
罗清香被小姑子弄得笑意盎然,又指桑骂槐地骂道,“跟你哥哥没得两样,就生得一张巧嘴会哄人,就是没得实惠。”
“谁说没实惠?”杨亚苹作势搂抱罗清香。罗清香一把推开小姑子,打情骂俏道,“假男人,总有些东西你不能替代。”“什么东西?你说,你说,还是老师,越说越离谱了。哎哟,哎哟,我的腰杆耶……”姑嫂俩拉着、搂着、打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两姑嫂又在操场上‘浪’嘛。”旁边的老师都笑了。